晨央连着在那朱雀楼里听了几天的书,连陶然居的事情都给放到了一边,不过,那说书先生即便是把唐家的事情说的再怎么绘声绘色的,也不过是些猜测之想,借着一些华而不实的噱头来博彩头。
“小姐,你这都耽搁几天了,掌柜们都等的都在催了。”涵霜在朱雀楼找到晨央的时候,看见她正端着茶盏,津津有味的听着台上那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说着今日的故事。
今日这朱雀楼里说的是三十年前静安王五万大军伏敌百万,守嘉霞关的事情,说到那情动处,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叫人好似回到了那马革裹尸的惊惧、热血之地。
“我知道了。”晨央听的有些入了迷,对涵霜的话带着一丝敷衍挥了挥手手应道,涵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晨央那一副不要打扰我的模样,乖乖的站在她的身后。
“阿央姑娘,又见面了,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晨央的身旁还空着一个位置,来人也不管晨央听见还是没听见,径直在那座位上坐下,瞧了一眼那一脸委屈的站在身后的涵霜,忽然笑道,“阿央姑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菻苏?我听说,那儿有一块不错的茶园要卖,有没有兴趣?”
那人的话一出,立马将晨央的注意从那说书上吸引过来,看了一眼那单手撑着头,正看着她的人,蓦然笑道:“蔺少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说说?”
一见自己的话有效果,蔺延熙也来了劲,倾身道:“江苏与吴越毗邻,亦盛产茶叶,菻苏于其东,与阳羡相近,阳羡的雪芽,金陵的雨花,梁溪的二泉银毫都甚有名气,阿央姑娘,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或许在你手中,就差了这一处的茶园。”
蔺延熙话中那引诱的味道甚重,晨央听着她的话,眼中透着一丝浅显的笑意,蔺延熙曾不止一次试探过她要不要去菻苏,她都拒绝了,蔺家是菻苏中的大家,而且,蔺家有一人,是她不想见到的,没想到这次,他竟然抛出这么一块肥肉,看来,为着这一块茶园,她不得不去菻苏中走一趟了。
“好啊。”蔺延熙原以为这次晨央还是会拒绝,没想到,听到她应下了,蔺延熙心中的那块悬着的心也一下放下来了,他知道晨央一旦应下来,便不会改变主意,“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三日之后,我去漪澜别院接你同去。”听着他那掩不住欣喜的声音,晨央顿时有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涵霜本来还想着等晨央听完了说书,便赶回去处理陶然居的那一堆账本,却没想到他会一下应了蔺梦延去一趟菻苏,从宴京往菻苏中去,中途的路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小姐,你怎么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那是菻苏,可不是临宿。”涵霜心里为晨央着急,虽说与蔺延熙相熟,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中途又如此长久,若是这传出去,那晨央的名声可就是毁了,旁人会怎么想她不知道,单就是雍王世子那儿,涵霜就不敢去想。
临宿就在宴京边上,一日就可来回,二者虽然音想似,可那路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涵霜会担心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听说是有好的茶园,晨央可就忍不住这心中的兴奋,想要去看一看。
“若是那茶园与你说的并不相符,怎么办?”晨央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斜眼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狡黠笑意,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蔺延熙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晨央的眼中多了一丝审视的味道,他就知道晨央应的那么快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圈儿在等着他往是跳。
“我知道了,若是那块茶园不合你心意,十盒叶枫墨锭,怎么样?”蔺延熙的话一说出口,晨央那双微垂的眸一下子抬起,眸色发亮,含着一丝满意的笑意。
“小姐,你怎么就答应了呢?”在离开朱雀楼后,一路上,涵霜都在说着这事,叽叽喳喳的就跟那麻雀一样,说来说去,还是她答应蔺延熙去菻苏的事情。
涵霜不管不顾的说着,那说的一字不落的全被藏在人群里跟着她们的十一听了去,所以当他听见这事的时候,立即变了脸色,也没继续跟着晨央,赶紧回去向尹宁澜说这事。
等到她们回到漪澜别院,晨央看着自己屋中桌案上那一摞厚厚的账本,随手捡了一本翻了翻,看了看上面写的数额,忽然‘啪’的一声,重重的将那本账本合上,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回头对涵霜道:“陵川的韩掌柜,现在还在宴京吧?去把他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涵霜心里狐疑,见晨央的手一直放在那账本上,一下一下的拨弄着,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服侍晨央这么久以来,还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来,一下便觉得事情可能大发了,赶紧下去,吩咐人去将那韩掌柜给唤来。
晨央看着那本账簿,心道自己对他们还是低估了些,也罢了,就趁着这个时机,好好的,叫他们知道什么事是该做的,什么事,是不该做的,做了,就要认,也要罚,她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以为给了她这么一本账簿,就可以瞒天过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