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景钰拉着她在这大堂里转悠了一圈,也只在角落里寻到了两个空位,此时那台上的人已经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今天要说的故事,他们在那位置上坐下,便有小二上前来,在他们的手边摆上两个茶盏,往里拨了点茶叶,拎着铜壶往里注了些水。
茶香味顺着那蒸腾的热气氲散开,茶香浅浅,晨央手端起那茶盏细细闻了闻,眼中露出一丝意外来,觉得此处的东家倒也是真舍得下血本,竟是拿明前龙井来招待这里的宾客。
蔡景钰看见晨央看着手中的茶盏,目光中露出一抹吃惊色,也有些好奇的端起自己手边的茶盏,低头品了一口,只觉得这和往日里在府上喝的茶并无两样,不外乎是比那茶多了些幽香。
“姐姐,这茶,可有什么稀奇处?”蔡景钰端着一张好奇的脸看着晨央,见她并不言语,便又堵着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左看右看,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顿时脸就垮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懊恼色。
“这是明前龙井,龙井之中一向有‘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的说法,虽说采摘烘焙相差不过十多天,可那个中滋味却是相差不少。”蔡景钰听着晨央的话,虽然知道她说的是手中的茶,可是,他听的还是云里雾里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茶盏,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这厢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那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之后响起一道带着些许笑意的清冽声音道:“不愧是阿央姑娘,在下佩服。”晨央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看去。
只见那倚在楼梯扶手上的男子,着一身烟灰色上绣缠枝莲纹锦衣,墨色长发已玉冠束于头顶,面如玉,眸色浅浅似有笑意缠绕,唇角微微上挑,“蔺少爷,好巧,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你。”晨央看了他一眼,脸上随即扬起一抹盈盈大方的浅笑,点头应了一声。
恰此时,忽然听得那台上的说书先生话锋一转,竟是说起了数年前,被灭了满门的唐家之事,晨央从那喑哑的嗓子里听到‘唐明思’三个字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失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那唐家的事情,一直为人津津乐道,哪怕是听的再多,还是有人想要从中再听得什么,毕竟,当年的唐家在位及鼎盛时被人残忍灭门,据说是一个活口没落下,不知是何人所为,是以这当中有许多可以猜测的旖旎之想,阿央姑娘,你怎么了?”蔺延熙在说完之后,忽然瞥见晨央那微微泛白的脸色,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无意中唐突,心里一下紧张了起来,赶紧出声询问道。
“无碍,只是想到了些陈旧往事,倒叫蔺少爷担心了。”晨央微微福了福身,脸上随即恢复了那盈盈浅笑,丝毫看不出先前那微白失神的模样。
“无事便好。”蔺延熙说完之后,目光便落在站在晨央身旁的蔡景钰的身上,眼中露出一抹打量色来,他认识晨央有些年头了,可从没听说她还有一个弟弟,不过瞧着这二人不太相似的容貌,觉得不太可能。
“姐姐,他是谁?瞧着不像个好人,你要离他远远的。”蔡景钰小小的拉了拉晨央的衣袖,踮起脚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私以为蔺延熙听不见他的话,但是晨央却看见他生气的皱着眉,一副隐忍的模样,好想笑。
晨央伸手弹了一下他的挠门,颇有些责怪的说道:“小小年纪,尽胡说些什么。”蔡景钰委屈的捂着脑门,但那目光还是不死心的紧紧的盯着蔺延熙,生怕一个眨眼就会错过了什么一样。
“他是你弟弟?倒是个有趣的孩子,不过,怎么记得你身旁并无至亲……”在蔡景钰打量蔺延熙的时候,蔺延熙也在打量这个突然出现在晨央身边,并以‘姐姐’相称的少年,以他认识晨央这么多年来看,这个‘弟弟’十有八九是冒充的。
晨央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蔡景钰,摇了摇头,“只是前些日子在陶然居里偶然见了一面,今日又恰巧碰上罢了。”晨央本来不想解释什么,但又生怕旁人会误会什么,便解释道。
“姐姐,走,我们不理他。”蔡景钰看了一眼蔺延熙,想也不想的拉着她就要离开,弄的蔺延熙是一脸茫然,活像是自己身上带着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涵霜在门外便将晨央给跟丢了,这好不容易在人群里看到了蔺延熙,走过去才发现,晨央压根就不在他的身边,“我说涵霜,这是你第几次把你主子给跟丢了?”没了晨央,蔺延熙一脸挪瑜的看着累的气喘吁吁的涵霜,捉弄似的伸手戳了戳她白嫩的小脸,笑的妖气十足。
涵霜觉得自己委屈,这次哪里是她有意的?实在是那少年郎走的太快了,她跟不上,且这里人又这么多,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蔺少爷,您行行好,告诉奴,小姐往哪边走了?”涵霜的手上拎着一只不大的包袱,一眼瞧过去便知道是晨央的,蔺延熙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涵霜面露欣喜,正准备往那个位置追过去,但那脚步刚刚迈出去,就被蔺延熙一把抓住,往后一拉,故作神秘的跟她说道:“阿央现在有事,你就在这儿陪我听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