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待我醒来时,本以为会看到王孙关心的目光,却不曾想到,竟还是纳兰辰逸和小茹。看着他那张略带疲惫的俊美的脸,顿时百般滋味在心头,为自己不值,也为纳兰不值。
他见我醒来,便摸摸我的额头,道:“烧是退了,以后只需好生调养即可,你身子弱,以后都不要做粗重的活,像我们初遇时那般冰冷之物更是不能碰。”
我点了点头,他看着我略带失望的神色,淡淡的说道:“他一直守在你身边,只是你已昏迷三日,他着实挺不住了。”
我闻言,心中冷笑不已:“饶是与我毫无关联的大夫都能守我至今,作为丈夫的他却不能,如此,还能指望与他长相厮守吗?真是叫人寒心。”语气虽重,声音却轻如呢喃。
纳兰见我如斯伤心,安慰我道:“我是大夫,在病人未脱离危险前,我都有责任照顾。王公子确是刚被王老太劝着离开,他很是关心你的。”
我微哂,复又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金家?”
他微微侧开头,却是小茹平静叙述道:“公子上次给小姐把脉之时,就隐隐觉得不对。又怕小姐担心,又自知得罪小姐,便没有告知小姐。又担心小姐出事,便于十日前回到这里,暗中让小茹关注小姐的情况,果然还是发生危险了,公子便赶来了。幸得赶上了,如今小姐平安无恙,真是大幸。”
听完,我心头一暖,含泪问道:“王娡何德何能,竟得公子如此用心,娡儿多谢公子。公子救命之恩,娡儿自当衔草相还。”
纳兰神色复杂的望着我,道:“小姐言重了,在下只有一个请求,以后,我可以唤你娡儿吗?”他小心的看着我,接着道:“在只有我们两人时,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面色一僵,道:“纳兰公子已经让我为难了。不答应公子,我便是知恩不报,答应公子,我便有不守妇道之嫌。女子的闺名且是别人随意能唤的?”
他黯然,道:“如此是在下失礼了,小姐不必为难,救治病人原本就是医者本分。如今小姐已然无碍,在下就告辞了。”
我微微点点头,道:“多谢公子,今生娡儿无以为报,但愿来生为奴为婢,也要报答公子。”
他微微一笑,道:“不用了,这是在下的本分,在下告辞。”说完,便带上小茹离开了。
他的微笑却一直在我眼前,久久不散。虽说是笑容,却让人感觉如此哀伤,如此难过。我的心却是没有来由的心疼,却不能给他任何,哪怕是一个称呼也不行。他的情谊我都了然于心,非但不能给任何回应,还伤他至此,心中更是充满愧疚。
不多时,王孙与小姑就抱了孩子进来。我心里有气,便只对着小姑道:“小姑,把孩子抱来让我看看。”
小姑好奇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孙,便从王孙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的抱到我的身边。我的心激动不已,刚刚出生三天的孩子,又是难产所生,柔弱得让心疼。我看着她小小的手掌,心里暖暖的,幻想着她长大后叫我娘亲的样子,心中更是欢喜。看着她稚嫩的小脸,似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感动。
那日之后,我对王孙便如同温水不冷不热。他知道我心中有怨,也不同我计较,只是更加关心我,平日里吃穿用度,他都一手安排。我没什么气性,渐渐也就与他和好了。
今日是八月二十六,我与王孙孩子的满月之日。便与他商量,是该与孩子起名了。我只想孩子平安长大,生活平淡安乐,有个爱她的丈夫共聚白头,便对王孙道:“娡儿乃俗人,对女儿的期盼也俗气,只望女儿平安长成,生活安乐即可。夫君你才学高,给女儿取个名吧。”
他想了想,道:“如此,就叫金俗吧,大俗既大雅。为夫也希望女儿如娘子所愿,一生无忧。”
我想了想,道:“甚好。”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金俗,粉嫩的小脸,煞是可爱,将来定然也是美人。
由于我与王孙都不喜热闹,金俗的满月礼,也就是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吃顿饭而已。却也很是开心,婆婆乐悠悠的道:“今日是我的小孙女满月之日,娡儿辛苦,以后还要多多为金家添子添孙,金家儿孙满堂,这才是好。”
我微微点头道好,心中却有些黯然,我与他,真的还能如当初恩爱吗?我们的海誓山盟却如此禁不起考验,如今我与他,怕是各怀心事,不复当初了吧。其实夫妻一年,虽有半年在思念中度过,但彼时确是恩爱无比。即便在昏迷醒来的那瞬间,也是希望能第一眼看到他,饶是被纳兰感动、对纳兰愧疚,却仍是抵不上与王孙夫妻的情分。时至今日,我还是想要与他长相厮守、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