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甘泉宫,我傻了眼,把她们按置在哪?他把我们的床和塌都拆了,虽按原样恢复了,可是炕还是湿的,不能住的。先传太医吧,给她们治伤要紧,把如雪放在院中的躺椅上,如雪看看皇上,不敢。可恶的阶级制度,我按住如雪,在她旁边坐下,对柳豹说:“愣着干什么?还不传太医?”
“太医?”柳豹看看我,又看看皇上,不敢动。
“太医?”紫娟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太医?”如月感激地看着我,“娘娘,我们是宫女,太医是给主子看病的。”
“如果你们病了怎么办?”我气结,以前有吴辉,谁有个头疼发热的,他都会秘密进宫给她们看病。看来,宫中不是一般的黑暗。说实话,对于宫中之事,我是不想管,不想看,更不愿问。看来现在不管是不行了。
“柳豹,还不快去?”皇上催促柳豹,“告诉太医院里的人,宫女太监都是人。从今日起,不论身份高低,不论品级大小,有病都可以去找他们,若有推托之词,先去辛者库领二十大板。欣儿,你看这样可以吗?”
看着他讨好的笑容,气也消了一半。柳豹笑着走了。
今晚上住哪?看看如月和如霞身上的伤痕,再看看小顺子脸上的青肿,我皱起了眉。
“紫娟,回甘露殿收拾一下,给如雪她们按排房间,再找几个人照顾她们。”他看出了我的心事,吩咐紫娟,看着紫娟把如雪她们带走,搂住我的肩,“走吧,我们也回甘露殿,你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住人。”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我推开他的手,“说吧,你是不是在找什么密道之类的东西?”
“你这里真有密道?”他惊问。
“少装蒜,”我指着满院新翻的土,新种的花草说,“看看,都掘地三尺了,不是在找密道,在找什么?床也拆了,塌也毁了,衣柜也翻了,发现什么了吗?”
“欣儿,你误会了。”他满脸堆笑,“以前是我的错,没有珍惜你,对你照顾不周,现在我弥补。一切还按你的设计,都用最好的材料,上等的翠纱给你做窗帘,上等的汉白玉给你做床铺,上等的红木给你做衣柜,花草也种植最好的品种、、、、、、”
“停,拿你这些花言巧语哄那些笨女人吧。这么拙劣的借口也找得出?我警告你,赶快把这些人都给我撤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不能再给他时间了,我心里明白,碧莲苑他还没有拆。墙壁是夹墙,是中空的,因为这样设计,可以冬暖夏凉,但它是建在莲花池边的独立小屋,免除了墙壁外有密道的嫌疑。地板是土炕,全是空心的,只有高高的烟囱与它相连,更难让他分清哪里是密道口。只有把整间房拆了,所有的地板拆除,一点点地寻找,但这样需要时间,而一天一夜,他是做不完的。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我的碧莲苑是安全的。但是,我不能给他时间去查我的碧莲苑。
我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
“欣儿,我的苦心,你还不明白?我只是怕你离开我,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走了,你走得那么干脆,那么狠心,那么决绝。我大声呼喊你回来,你头都不回。噩梦中惊醒,除了冷汗浸透的衣衫还有撕心裂肺的痛。跳下床,看到暖阁外,安睡在塌上的你,心才有一丝的安稳。我好想抱你,好想吻你,好想、、、、、可是我怕惊醒你,怕你生气,怕你伤心,怕你因我的冲动而真的离开我、、、、、、”
其实我也很矛盾?你知道吗?我心里清楚你爱我,你的温柔,你的宽容,你的体贴,不是没有感动我。有好几次,你拉我入怀时,那淡淡的龙诞香,那温存的怀抱都让我差点失了理智。是你让我心乱如麻,是你让我心跳加速,是你让我迷失了自己。可你是一国之君,拥有三千粉黛,我不甘心成为你身边众多嫔妃中的其中一个。
“欣儿,我是一个男人,一个健全的男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男人。每晚和你同处一殿,虽然有那一墙之隔,夜深人静之时,我仍听到你平稳的呼吸声,闻到你身上淡淡的莲花香。我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我做不到,但我怕失去你。我强制自己不去看你,我怕看到你,就会克制不住自己。欣儿,夜难眠,寝难安。你可知我心中的苦?”
我明白,我能听到你辗转翻身的声音,我也知道你在强迫自己,所以我佩服你的意志,所以才允许你睡在暖阁,所以我才能安心入睡。
“欣儿,我有时就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小偷,偷了一颗绝世珍宝,而又无处藏匿,总但心会有人来偷来抢,天天胆战心惊地过日子。你就是黑暗中那颗最耀眼的明珠,光彩夺目。我想把你藏在最隐蔽的地方,不想让别人发现你,可是无论我怎么做,总遮不住你身上四射的光茫,总挡不住那些偷窥你的目光。总感觉有一天你会突然而去,只留我孤单一人。欣儿,你来无影,去无踪,更让我寝食难安。这种患得患失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我要、、、、、、”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我不敢睁眼,怕一睁开眼,泪水就象开了闸门的河水,收也收不住。
“我知道我这样做会伤了你的心,可是更让我害怕的是,某一天醒来,我再也看不见你,这比什么都可怕,怕得让我不敢相象。所以我选择这样做,你能原谅我吗。”他把头整个埋进我的怀里,面对他的痴情,我还能埋怨什么?我轻轻地扶摸他,给予他慰藉。
半晌,他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出宫的。只要你说出来,我马上让他们走。还你一个清静,安祥的甘泉宫。”他步步紧逼,看来,不告诉他,我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