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宫中不出去了,他后宫三千,竟连一个绝世丑颜也不放过,可恶!有妻有妾,天天左拥右抱,还要出宫另觅新欢,可恶!放着我这个美人不管不问,竟为那个丑八怪报仇雪恨,可恶之极!
男人花心很正常,更何况是天子?
我不能出宫了,我要安安静静地坐等重阳!
春末夏初,正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季节。我突发奇想,这么美的花,不好好利用,不是暴殄天物吗?于是采摘院子里的花瓣,晒干;捣烂一个珍珠,磨成粉;拌上蜂蜜,纯天然的花粉。抹在脸上,清爽、透明、滋润而且养颜,比起宫中分下来的花粉强上百倍。粒大,粗糙不说,而且味道太冲,能熏死人,更糟的是,一说话,就脱落。于是乎,我们四个女人岂直是喜欢这种粉底蜜?简直是爱死了它。我们疯了似的做起了“盗花贼”,辛辛苦苦种下的花圃,都遭受了百年不遇的灭顶之灾。
院里已经无花可采了,倒处都是晾晒的花瓣,一串珍珠项链转眼间变成了一盒盒粉底蜜,足够我们用两三年了。这剩下的花瓣怎么处理呢?我脑子一转,又有了新想法,我们把花分类,然后捣成花泥,最后把丝线浸泡在里面。十天以后,取出晾晒,让如烟、如雪、如风各绣一条手帕,她们的女红真不是吹的。所绣的花朵娇艳欲滴,鲜红的月季花,淡紫色的丁香花,粉白的海棠花,再加上浓郁的花香,简直以假乱真。就在我们称赞她们的绣工时,一只蝴蝶落在绢帕上,煸动着绚丽的翅膀,毛茸茸的触角直插花心。它想采蜜!我们呵呵地笑了,紧接着两只、三只、四只,蝴蝶不停地飞来,因采不着蜜,围着绢帕飞来飞去。
“小姐,我们用这样的丝线为你绣一件衣服吧!”如烟兴奋地说,“你穿着它跳舞,成群的蝴蝶为你伴舞,哇,多美呀!”
“好!这主意不错。”我大喜。
如烟准备丝线,她把残缺的丝线记下来,让每日送菜的太监李公公去购买,当然要给他些好处费。如烟埋怨,说如果能出宫,就可以亲手挑捡。他一个小太监,肯定不懂丝线,没办法,现在他买什么就用什么吧。
果然丝线不合如烟的意,我不会做女红,不懂。如雪和如风也不满意,她们絮絮叨叨地把丝线浸泡在不同的花泥里。
我专心设计舞衣,翻箱倒柜,最好的衣服要数嫁衣了,宫中每月发放下来的衣服,都是下等美人穿的衣服。那料子,那款式粗俗不堪,想想在相府时,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现在?吃的?过年过节能见点肉,要不是我出宫时带回点鸡、鱼,怕是一年到头也吃不到;穿的?别说布料了,单这款式,我都无法睁眼,如烟和如风先按我设计的图纸修改后,我才穿;用的?赏下来的珠宝手饰,大都赏人了,张公公得益最多,其次是送菜的小太监李公公,要让他买炭(内务府送来的炭只能用三五天就没了),不打赏是不行的。赏他们珠宝手饰是因为宫中的物品,不好典当,即使典当了,我暴露的机会太大。好在我只用三哥送我的木钗挽发,倒不介意。哎,我总算知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的含意了。
我在图纸上设计我的舞衣,鲜红的印度舞衣,衣襟都用金丝线绣图案,红纱上绣满了玫瑰花。如雪和如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衣服吗?胳膊和腰身都露着呢?”
“伤风败俗,不能穿!”
我暗笑,吊带裙、短裤我都穿着上街呢,这算什么?我不理她们,把嫁衣拿出来,让她们修改。她们再次傻眼,皇后的嫁衣呀,镶金带银的,改成这么一件不伦不类的衣服?
我让如烟想法弄一些银铃来做成脚铃和手铃,并在腰间挂一圈。
一个月后,新衣做好了,我把花瓣放在衣服里裹好,熏香,然后带着她们练曲子,没有好的舞曲我可跳不出好的舞蹈来。
六月初六,前世和今世的生日,我穿上新衣,涂上自做的粉底蜜,用胭脂在眉心点上红点。铜镜中现出一个异族的绝世佳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着她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傻样,我笑着唤醒她们,跑向院中,我轻舞纱衣,仰天旋舞,银铃响亮,只是不见蝴蝶来。
“小姐,我们院中没有花草了。”
“上次是满院的花瓣,再加上花香,才引来无数的蝴蝶。”
“我们白忙一个月了吗?”
“我们去花园?”小顺子提议,“咱们甘泉宫东面有一个小花园,我们去那儿。”
“不行,那儿离皇上的甘露殿太近。”如风担心地说。
“明天是贾慧妃的生辰,说不定都去绮兰殿了。再说,我们中午去,这大热天的,谁出来呀?”小顺子说得也有理,我们看看天,还早。
“做长寿面去,昨天我让李公公买了一些肉、香菇、胡萝卜,还有一条鱼和一只鸡。”如风高兴地说。
用过长寿面,收到一些祝福,发了一些红包,虽然只有我们五个人,但还是开心、快乐、温馨,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情”字在里面,想那贾慧妃,明天的生日一定异常热闹,礼物也一定多如牛毛,但不会全是真心的祝福。
午时,小顺子打探回来,说一切正常。我们抱着乐器来到东边的小花园,找了一个离甘泉宫最近,最隐蔽的地方,开始奏乐。
乐声中,我蹁蹁起舞,妩媚、火辣、性感的异域风情被我尽情演示。
有人说有人说从前
遥远的沙漠的里面
遍地的玫瑰花争奇斗艳
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红色的红色的花瓣
红色的红色的唇边
散发着弥漫着红色的晕眩
让你逃不出我的妖艳
似水的似水的流年
生命的生命的恩典
夜色中发光的红色的花瓣
无论多遥远都能看见
黄沙堆成山清澈的蓝天五彩的光斑
古老的遗憾雄伟的宫殿玫瑰的花园
透明的花瓣嫩弱的须蔓带刺的孤单
装点着红色的玫瑰的梦魇
突然间突然间闪电
碎裂在碎裂在眼前
懵懂中醒来后我才发现
站在撒哈拉草原边缘
黄沙堆成山清澈的蓝天五彩的光斑
古老的遗憾雄伟的宫殿玫瑰的花园
透明的花瓣嫩弱的须蔓带刺的孤单
装点着红色的玫瑰的梦魇
黄沙堆成山清澈的蓝天五彩的光斑
古老的遗憾雄伟的宫殿玫瑰的花园
透明的花瓣嫩弱的须蔓带刺的孤单
装点着红色的玫瑰的梦魇
“好!”一阵掌声传来,一袭明黄出现在花园东面。
“可恶!”我率人惊慌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