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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天(4)

为救儿子,将军夫妇答应了她的要求,同意杰美娶她为妻,这样的结果,正中这一对青年男女的下怀,他俩都十分满意,时时刻刻沐浴在甜蜜的爱河里。很快,杰美恢复了康健,从此享受着幸福的生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安特卫普伯爵的儿子贝洛(路易)寄养在威尔士那位英国将军家里,也已长大成人,生得一表人才,深得将军的欢心,练就一身武艺,声名远播。

就在此时,威尔士暴发了一场可怕的瘟疫,全部人口减半,侥幸未死的,也大都逃奔他乡。将军一家,包括他本人、夫人、独子、兄弟,以及许多小辈亲戚,都染病而死了,偌大一户人家,只留下一个正当摽梅之年的女儿,养子贝洛,以及几个仆人。

姑娘倾慕贝洛的英武,选他做她的丈夫,认他为一家之主,掌管她所继承的全部产业。英王也命他接替将军之职,统领部队。

所有这些,正是安特卫普伯爵那对无辜儿女的大概经历。

再说那伯爵,自从逃到爱尔兰,已有十八个年头。每逢圣诞倍思亲,他就返回英国,寻访儿女的下落,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改变了旧时的容颜。路过威尔士时,经多方打听,他知道,儿子贝洛已做了将军。他又晓行夜宿,来到伦敦,探悉女儿珍妮特已经嫁了将军夫妇的儿子,心中十分高兴。

他思女心切,又怕陡然地出现令女儿难堪。自己落到如今的境地,生怕女儿被夫家嘲笑。恰好,女儿夫家正要招聘一名马夫,他借机进入女儿家的府邸照顾马匹。他每日都能见到女儿,见到那群可爱的外孙,但女儿他们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马夫就是自己的亲人,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享受着天伦之乐。

岁月如梭,斗转星移,老法王死后,王子继承王位,而当年陷害安特卫普伯爵的那个妃子做了王后。突然,法兰西和日耳曼之间又起战端,作为法兰西的姻亲和盟国,英格兰也加入进来,发兵援助,由将军贝洛和准将杰美做统率,伯爵以马夫的身份随军出征。

正当两国交战正酣之际,王后得了重病,临死之前当着全体文武大臣的面向大主教做了忏悔,将她当年陷害安特卫普伯爵的内幕和盘托出。

消息传到国王那里,国王知道冤枉了好人,当即给伯爵拨乱反正,平反昭雪,布告全国,寻找伯爵及其后人,恢复他的爵位,归还他的土地财产,或者由他的子女继承。凡提供确切消息者,必有重赏。

隐姓埋名的伯爵听到消息,直接找到杰美和贝洛,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他和他俩的真实关系,并将几十年来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说了个一清二楚,使两个年轻人对他既吃惊又敬重。

随后,三人共同觐见法王。法王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并对他们一家封赏有加。

杰美和贝洛分别派人把自己的妻子接到巴黎,和伯爵欢聚,骨肉重逢,好不欢乐。此后,伯爵安居巴黎,终生显贵。

第二天·故事第九

有一天晚上,几个来自意大利的商人,在巴黎的一家客店里聚餐,席间,大伙谈天说地,把酒言欢。

最终,与会者的兴致转到了“男人外出后,女人在家是否会安分守己”这个话题上。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认为:男人在外寻欢作乐,女人在家也是不会安分守己、独守空房的,只要有机会,她们必然也会出轨。

只有一个叫贝纳卜的热那亚人不认同这种观点,坚持说即便男人在外花心,女人在家一般也会老老实实,不会轻易出轨。俗话说,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指的就是这个道理。他还拿自己的妻子做例子,说他的妻子就是守妇道、重名节的活典型。

他说其妻青春妙龄,端庄贤惠,既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能说会写,骑马放鹰,样样精通。人世间再也找不到比他妻子更贤惠、更贞洁的女人了。

他深信,即使他十年不归,或是终生在外,她也不会对别的男人有半点儿轻佻行为。

只为证明自己的观点,他竟然如此这般夸耀自己的妻子。有个叫安勃洛乔的人当众对他嗤之以鼻。

安勃洛乔以挖苦嘲讽的口吻说:

“有人坚持说女人守贞洁,那是因为这种人自以为是,压根儿不懂得女人的心理。其实,就像男人都是好色的那样,女人都是水性杨花的。对于干那事,女人的需求比男人更旺呢!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正是形容女人的。”

贝纳卜听后也不示弱,他说:

“女人守贞洁是因为她们更注重名誉。”

安勃洛乔则辩称:

“什么名誉不名誉,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勾搭不上的。”

二人互不服气,越辩越凶,抬起了杠头。

他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来吵去,没个结果,贝纳卜问安勃洛乔敢不敢打赌。

安勃洛乔立刻提出赌约:从即日起,他动身去热那亚,三个月内勾引到贝纳卜的妻子,并占有她的贞操,同时再把物证带回来,当众公示。若做不到,愿输给贝纳卜一千个金币;若做得到,贝纳卜则输给他五千个金币。贝纳卜当即同意。

安勃洛乔又提出一个附加条件:在这期间,贝纳卜不能回热那亚,也不能写信告诉他妻子有这么回事。贝纳卜也当即同意。

说罢,二人当众将上述细节形成文字,写成契约,签字画押,不得反悔。

契约签好后,安勃洛乔迅速赶到热那亚。一打听,贝纳卜的妻子的确很守规矩,平日里头门不出,二门不迈,叫他寻不到任何机会。

经过艰苦攻关,几日后,他买通了一个常在贝纳卜家走动的穷女人,让她寻个机会,把一只定做的大箱子暂存贝纳卜妻子的卧室几日,他则事先藏在那箱子里。那女人照做,贝纳卜的妻子也没多想,就同意她把箱子拉进屋里。

到了夜里,等贝纳卜的妻子睡熟,安勃洛乔从箱子里悄悄爬出,点亮灯火,观察卧室内的所有细节,诸如:房里的陈设,墙上的绘画等,牢记于心。

他轻解罗帐,细看贝纳卜妻子的胴体,并无特别之处,唯独左边乳头底下有一颗黑痣,四周长着几根金黄色的茸毛。此刻他淫性大发,色欲暴起。为防止自己把持不住,他连忙躲入箱子中,顺便从她的衣橱里偷窃了一个钱袋,一件睡衣,几只戒指,再加几条腰带。一连两夜,贝纳卜的妻子竟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第三天,那穷女人讨回箱子,安勃洛乔则如约付给她一笔酬劳,带着赃物,赶回巴黎,果然没有误期。

安勃洛乔把当初争辩、订约时在场的人都请来,当众向贝纳卜宣布,他赢了。他先把闺房的细节描述一番,然后拿出女人的私物。贝纳卜则辩称:闺房里的细节有可能是听仆人说的,而妻子的私物则是仆人偷出的,不算数。

安勃洛乔见他不服,则直接使出了“撒手锏”,说贝纳卜妻子左边的乳头底下,有一颗很大的黑痣,黑痣周围长了六七根金黄色的茸毛。

贝纳卜听后不觉一怔,愕然又愤怒,立刻愿赌服输,如数付给安勃洛乔五千金币。

第二天,贝纳卜怀着一肚子怒火回热那亚惩罚妻子,他令仆人将妻子诱至深山密林,一刀杀死,推入深谷。但仆人不愿滥杀无辜,让女主人先起誓远逃他乡,永不返回,而后放了她。回去骗贝纳卜说女主人的尸体已喂狼。

贝纳卜的妻子逃出深山,来到海边,女扮男装,在一个西班牙绅士的商船上谋得了份侍从的差使,从此改名西柯朗。

不久,那位绅士航行到埃及,献几头猎鹰给苏丹。苏丹见西柯朗聪明伶俐又会训鹰,把她留下,充作侍从,不多几时,她就赢得了苏丹的信任。

第二年,苏丹任命西柯朗担任阿克地方的长官,负责该地商民的治安。该地每年举办一次盛大的集市,亚非欧三大洲的商人都要到那里去进行贸易活动。赴任之后,她接触了很多来自意大利的商人。

有一天,她暗访市场,在一家威尼斯人开的铺子里,看见一个钱袋,和一条腰带,她立即认出这些物品是她自己的。

她不动声色,根据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她找到并结识了安勃洛乔。安勃洛乔见她是长官,赶快与之结交、拼命巴结。经数次交谈,她故意把话题转移到这几件物品上,诱使安勃洛乔说出了这之中的内情。包括:他跟贝纳卜是如何打赌的,他是如何赌赢的,以及贝纳卜是如何杀妻喂狼的等。

西柯朗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当初贝纳卜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爱妻置于死地。这些年来,自己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原来都是这个人给害的。

西柯朗通过秘密渠道,得知贝纳卜早已穷困潦倒,便设法使他来到埃及,但并不与他相认。

瞅准时机,西柯朗以讲故事的方式,向苏丹禀报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苏丹非常同情贝纳卜的遭遇,愿意帮他主持公道。

安勃洛乔和贝纳卜同时被带进宫里,当面对质。苏丹对安勃洛乔严厉斥责。重压之下,他不得不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曲曲弯弯、星星点点说得个一清二楚。他当众承认自己骗了贝纳卜,自己压根儿就没有跟贝纳卜的妻子发生男女之事,并主动退还那五千金币,只恳请免于责罚。

贝纳卜此时方知冤枉了妻子,非常后悔。

正当苏丹宣布退堂时,西柯朗走到大堂的正中央,掀开上衣,露出乳房,包括苏丹在内,现场所有人无不惊愕。真可谓,同朝共事这么久,不知此君是女郎。西柯朗泪如泉涌,说自己就是贝纳卜的妻子,并把仆人因不愿滥杀无辜而偷偷释放她那一段讲给众人听。大伙对她既同情又钦佩,夸她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贝纳卜当即跪下,向妻子悔罪。

苏丹当即判安勃洛乔死刑。

卫兵将安勃洛乔押赴刑场,绑上刑柱,赤身裸体,涂遍蜜糖,任苍蝇来舔,牛虻来叮,黄蜂来刺。他死的时候,血肉都给虫子啃光了,只剩下一副骨骼,这就是恶人的下场。

西柯朗原谅了丈夫,同返故乡。

第二天·故事第十

从前,比萨有个叫查理的法官,聪慧又富裕,可惜已经过了作为青春小伙子的年华,体力太差。像所有男人一样,在选择太太的时候,他也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天遂人愿,巴托罗米霞,这位全城最漂亮的姑娘,成了他的未婚妻。尽管他很聪慧,但他未必能理解,相对于他的体质而言,女人的“年轻”“貌美”并不是什么好事。

能得到这样一位尤物,查理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终于盼到了婚期。

这天晚上,新婚宴尔,少不得一番合欢,查理那物件像条快死的泥鳅,又小又软,陷在水“坑”里,既不出去,又没感觉。仅仅几分钟就精疲力尽,气喘吁吁了。第二天,尽管他吃了很多补品,但还是打不起精神来。

从结婚那天起,查理就向太太宣扬禁欲思想,要求对基督必须虔诚,所有的圣徒日以及各种宗教节日,夫妻都应该虔敬神明,禁止房事。这样算下来,一年到头,夫妻做房事的天数,连十天都不到。

即便是这每月仅有的一次,他也是草草结束。这真是苦坏了他的太太。

有一年夏天,天气特别热,理查带着太太到海边避暑。闲来无事,就坐小船到海上去观鱼,大海盗帕加尼奴驾船经过时,望见这儿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妇,便见色起意,将这位太太掳走,迅速逃离。这位法官悲愤之至,却无可奈何。

再说大海盗帕加尼奴,他本是单身汉,如今收获这样一位美女,他觉得运气真好,打定主意要娶了她。只是这美妇一直哭个不停,无论怎样慰劝,都不中用,说尽好话,也是白说。

到了晚上,这家伙用男人们最本能的办法劝慰她,结果马上见效,没几日,她早就把她的丈夫和他那一套规矩忘了个干干净净,只觉得跟帕加尼奴同住在一起,如鱼儿得水,好不快乐。他把她带到摩纳哥之后,不但是日日夜夜讨她欢喜,而且还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一样的尊重。

太太被劫走后,查理这边也没消停。在探悉她的下落之后,他亲赴摩纳哥,欲讨回娇妻。这美妇知道他来,并不理睬,对帕加尼奴表示她不会离开这儿,要跟他厮守在一起。

见到帕加尼奴后,查理径直说明来意,要求带走太太,至于赎金,要海盗随便要。这海盗并不跟他多说,而是让他自己与那美妇谈。

见面之后,那美妇对他爱理不理,不愿多说一句。他一再提醒他是她的丈夫,那美妇却一直说是他认错人了,甚至说从来没有见过他。

查理怀疑太太是因为惧于海盗在场而不敢说实话,要求与太太单独谈谈。帕加尼奴遂表示同意,让他俩到一个房间里单独谈。

查理再一次强调自己是多么的爱她。

美妇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奚落他根本不懂女人。她说:

“我正像一朵刚开的鲜花,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少妇,除了吃、除了穿之外,还有着别的更迫切的需要呢。对这种需求,你简直是麻木不仁。”美妇对他说,她最最厌恶的,就是查理搞出名目繁多的节日,所有节日都要禁欲。她挖苦查理说:

“要是你让那些替你种田的农夫,也像你垦殖我那块可怜的小小的田园那样,守着这许多休假日,那么你也就别指望会有一粒谷子的收成了。”

她对查理说,能跟这个海盗生活在一起,她感到很快乐,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查理劝她珍惜名誉,不要给她的娘家丢人现眼。

这美妇毫不在乎,她说:

“对名誉,我并不希望谁来顾惜,当初我的爹娘把我许配给你的时候,要是能顾惜一下我的名誉,那该多好呀!如你所言,我在这里是犯了‘不可救赎’的罪恶,我宁可背负恶名,也不跟你那一根不中用的‘杵’守在一起。”

最终,查理双手空空,回比萨去了。

他受了这刺激,神经渐渐错乱,终日走在街上,连人们招呼他问他,他也答不上了,除了自言自语地叽咕着一句话:“那强盗窝里是不守什么安息日的!”不久,他就死了,帕加尼奴听得了这消息,又深知那少妇深爱着他,就和她正式做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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