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路白返回了,陆宛派去的那几个太监前来复命。
陆宛尽是期待问道:“如何?”
那几人异口同声回道:“启禀小主,什么都不曾发现。”
陆宛一下子犹如被打入冰窟窿一般,怎么会呢?应该会有什么的,难道真的是她料错了?
“不可能。”陆宛轻而坚定道。
良久,她才对着那几个太监道:“辛苦你们了,都下去吧!”
路白忙的塞赏银。
“小主。”路白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陆宛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她深深地盯着那平静的湖面,眼眸看似平静,实则思绪万千。
良久,她才侧眸,似乎有些虚脱般:“有劳公主了!公主请回吧!”
端敬没有在乎她的不客气,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帮上你什么,你可是发现什么了?”
陆宛也没想瞒着端敬,告诉端敬也是无妨:“你且敲一敲那空心的部分,若是我猜的没错,此处应当还有一个蚂蚁窝。”
是啊,即便空心重量承受不了不少,却也不至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扑就倒,若真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宫里的检修也不会查不出来。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设了一个蚂蚁窝,不仅将实心的栏杆换成空心,且由着蚂蚁腐蚀,并且,肯定是在太子同容贵妃出事前几天放置。
端敬忙的弯腰去看,四处敲打一番,却发现陆宛所言不虚。
她又摸了摸余下的栏杆,惊呼道:“你快看这儿。”
陆宛顺着端敬的视线看去,那恰好是横竖栏杆交界处,就是在那里,还有一只蚂蚁在爬动。
陆宛去摸了摸,虽是有人刻意清洗过,却终究忽视了这一处。
“蚂蚁窝应该早已被设计之人处理了。”端敬说道。
陆宛早已猜出,叹了一口气:“可惜河西什么都没有,按理说,会有一些木桩的。”
“为何会有木桩?” ; ; ;端敬诧异问道。
陆宛凝眸回答:“因为设计之人,定然想把鸳鸯引至此处,鸳鸯以水草及鱼为食,除光水草定然不易,那么便只有布网,将鸳鸯逼至此处,且于此处广撒鱼饵,事成之后,设计之人,定然不会把渔网留下,但木桩应该是在的。”
端敬不禁暗叹女子心思之缜密,却也暗叹她对容贵妃之赤诚。
她陆宛之所以拉着端敬来,便是为了端敬可以替她作证,她此时发现了什么,说不定马上就有人不动声色处理掉了。
陆宛忽的嫣然一笑:“找不到木桩也无妨,有栏杆作证也是一样,皆时,还得劳烦公主作证了。”
端敬早已料到,她陆宛肯将所知所想尽数告知,端敬就已猜到了。
可她却不在意陆宛这份刻意而为之的心思。
她陆宛,至少是坦然将她的目的告诉她端敬了。
“可要告诉皇兄?”端敬又问。
陆宛看着她,郑重道:“我不想让容姐姐白死,也请公主暂且保密,皇上知道又如何?终究是查不出那幕后之人,且会打草惊蛇,皇上日理万机,就不麻烦她了,后宫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我来做就好了。”
“是谁说朕日理万机了?”
皇帝的声音突然在陆宛身后响起。
端敬灿烂一笑,皇帝听到了,她也不用左右为难了,端敬行礼道:“臣妹见过皇兄。”
皇帝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别装了,你什么样子,朕再清楚不过,除了上次你有于朕,何时这般客气过,嘉贵人也不是外人。”
端敬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不知道为什么,陆宛听到这句嘉贵人也不是外人,竟觉得心里暖暖的。
也就是一刹那,陆宛垂眸道:“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挑了挑眉,他分明看到她脸上的动容的,为何不过一瞬,看到的她又是安之若素,沉静如水。
皇帝开口道:“朕老早就听人传报说你在这里捣鼓呢!可曾发现了什么?”
陆宛便把对端敬说的重新说了一遍。
皇帝看了一遍后,便又叫了内务府总管来问话。
皇帝看着那栏杆沉默不语,良久,才对刘德昌道:“你去找几个人,再去西河看看。”
刘德昌领命下去。
少顷,便有人来回报,发现了木桩。
难怪陆宛等了那么久。
可笑的是,她竟没有怀疑过,也没想过再找人去看看。
她垂下眸,长而卷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臣妾谢皇上。”
“谢朕什么?”皇帝蹙眉。
陆宛抬眸对上皇帝的目光,认真道:“相信臣妾的猜测,再查。”
皇帝看着陆宛,问她:“你相信朕吗?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朕不会让容贵妃白白的没了。”
陆宛一怔,竟然是神差鬼使地点头。
皇帝侧眸对旁边的吩咐道:“将方才替嘉贵人下水的那几个人给朕找来,朕要好好的审一审。”
皇帝等了片刻,小太监便来回报了,陆宛找的那四个人,均已自杀。
陆宛沉痛的闭上眼,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发现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无非是涂惹烦恼罢了!
皇帝没有顾忌端敬在场,轻轻的拥住她,温声道:“你且安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一阵浓烈的龙延香和那一个怀抱的温暖,有一瞬间,竟然是真的让她翻涌的一心平静下来。
泪终于是从眼角落下。
端敬觉得自己是不能再做电灯泡了,便要告辞。
皇帝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非要自己建府,朕已应允,只是一条,若你再在江湖上胡作非为,那你便回宫住吧!”
端敬一听,脸色就垮了,有气无力答道:“知道了。”
待端敬走了后,陆宛和皇帝一同站在河边,却是相对无言。
不远处的桃林清香,竟似梦中故人来。
于陆宛而言,容贵妃在冷宫的那一次探望,竟真的是最后一面。
于皇帝而言,容贵妃在桃林的回眸浅笑,竟真成了最后的笑靥。
两个人都沉重起来。
良久,陆宛才看着湖面,想打破这气氛,平静道:“公主为人豪爽,不拘小节,皇上又何必……”
她虽不曾说完,皇帝却也明白。
皇帝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