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慎贵人身上 终是什么话都没说,看向了唐贵妃:“欣贵人可曾醒了?”
唐贵妃掀开帘子,进内室看了看 片刻,又出来了,摇了摇头。
皇帝又看向王常在,静视片刻,开口缓缓道:“你也去休息。”
王常在可以听出皇帝语气中的命令,也明白皇帝让贵妃去看的目的,她要好起来,若她不好起来,怎么照顾欣贵人,于是,她便在欣贵人隔壁的小院歇下了。
付嫔推说身子不适,没有前来,倒是涵妃,竟然到了。
涵妃同从前相比,脸上的清冷更加深了几分,只是面对皇帝之时,那层冷意,却可散去。
那样的女子,无疑是特别的,也足够让人动心的。
“事已至此,皇上也无需难过了,好在欣贵人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涵妃的语气虽然是轻描淡写的,可她的眼神却不同于从前的那般不屑,于皇帝对视的时候,那般温柔,恬静。
皇帝终于是微微有些动容,点了点头。
皇帝起身立了片刻,终是开口道:“朕还有公务要忙,若欣贵人醒了,着人来通知朕,贵妃也忙了这么久了,不如便和朕一起走吧!欣贵人是谦嫔宫里的人,谦嫔也要仔细照顾着。”
谦嫔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有所指,她战战兢兢地点头。
皇帝既然都交给谦嫔了,而皇帝和贵妃又都走了,陆宛自然是没想多留,遂是起身向谦嫔告辞。
涵妃略微一笑,清淡道:“嘉贵人急什么?本宫正想找嘉贵人说说话呢!”
陆宛细想,涵妃同她从来都没有什么瓜葛,涵妃后来更是变了不少,足不出户,她同涵妃更加没有什么纠葛了,她真不知道自己和涵妃有什么好说了。
可陆宛还是恭顺道:“欣贵人病着呢!若是娘娘有兴致,不妨移驾嫔妾宫里,娘娘觉得如何?”
涵妃看着陆宛,还是溢出一丝嘲讽:“想不到你的性子也变了不少。”
陆宛抬眸,对上涵妃的目光,她晶亮的眸子里透着一丝坚定:“嫔妾不曾变过,嫔妾只是明白了许多。”
涵妃略微一怔,随即,玉手扶了扶垂下的流苏,举手投足间,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涵妃勾了勾唇角,散漫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去你那里坐坐,说来,还是头一遭呢!”
是啊,以昔日涵妃的眼界,又如何瞧得起低位的妃嫔,又如何肯主动搭话。
涵妃到底是聪明了。
赵湄有些担心,忧心忡忡看着陆宛。
陆宛冲她一笑,略微点了点头。
赵湄却突然跑出来对涵妃屈膝福身行礼:“说来也巧,嫔妾也想和嘉妹妹聊天呢!若娘娘不嫌弃,嫔妾也一同可好?”
陆宛已经预料好涵妃又会对赵湄尖锐讽刺一般,平日,涵妃最不待见的就是赵湄了,谁知,涵妃竟然是静静看了赵湄几秒,悠悠开口道:“你同嘉贵人姊妹情深,本宫理解,只是来日方长,今日本宫有些话想要单独同嘉贵人说说,娟贵人也是知道的,本宫向来足不出户,不同贵人姊妹间方便……”
涵妃话语间给了赵湄面子,赵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湄起身,淡淡一笑:“如此,嫔妾也便成人之美了,改日再找嘉妹妹。”
涵妃淡淡点了点头:“多谢了。”
涵妃去了陆宛宫里,这是涵妃第一次来,她不由得打量了一番,很是淡雅的房间,进门处便可见挂在堂上两幅水墨画,窗前放了两盆万年青,一左一右的摆放着,屏风的色调也是极为简单,以黑白为主,就是莫名的让人感觉舒适。
涵妃轻轻一笑:“果然什么样的屋子住什么样的人。”
她这话虽然不中听,却没有嘲讽的意思。
涵妃挥了挥手,对路白等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陆宛也不曾往心里去,迎涵妃上座,示意路白俸茶。
涵妃一向不是多话之人,只是眼界颇高,又言语尖锐,甚是孤傲。
陆宛向来沉静,也是不知该如何说话,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涵妃忽然笑出了声。
陆宛有些不解,看了一眼涵妃。
涵妃端起茶,轻抿一口:“我笑你,学不得付嫔聪明,比不得谦嫔圆滑,更不如你姐姐那般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用,贵妃那里,你都自顾不暇了吧!竟还有空想着别人。”
涵妃都知道?也是, 这宫里,哪有什么秘密。
陆宛是说不出但请娘娘指教的话的,她还是风轻云淡一笑:“如此,依娘娘之见,嫔妾是应该置之不理吗?想来娘娘是误会了,嫔妾不曾理会,只是见了贵妃娘娘,如实禀告而已。”
涵妃垂下眸子,把玩着手上的玉镯,忽的抬眸,盯着陆宛。
陆宛挑眉:“娘娘何故如此盯着嫔妾?”
陆宛觉得这个样子的涵妃,她太琢磨不透,她也太好奇,一个人怎么能突然变了一个样子。
涵妃悠悠一笑,朱唇微起,却有些怅然:“你和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们?”陆宛虽是反问,心里却是明白的。
涵妃自然知晓,也不解释。
涵妃静静地盯了陆宛好久,这才开口道:“本宫的父亲过世了,你知道吗?”
怪不得许久不见涵妃,怪不得她性情大变,怪不得这一切的一切,皇帝都那么不以为意。
陆宛愣了片刻,诚实地摇了摇头:“嫔妾身份卑微,不曾知道宫外之事。”
涵妃摇了摇头,恐怕她是最清楚的,之所以不曾传到宫里,只不过是皇帝尊重老师,不想旁人非议恩师,逝者已矣,着人厚葬,知会了涵妃一声。
赵御史终究不是她的生父,宫外之事,她的确是一无所知,赵湄也不曾知会过她。
陆宛想了想,终究还是惋惜道:“娘娘节哀。”
能让皇帝发自内心尊重,能把涵妃教育得才华横溢,必定不是简单的人,陆宛是发自内心尊重的。
涵妃摇了摇头,神色如常,淡漠道:“父亲平日里最疼的便是本宫,可是唐山那个贼人,竟害我父如此,我父是在家中被人谋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