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贵妃转过身,不带一丝温度道:“来人,赐白绫。”
香儿复杂地看了一眼谦嫔,复又对着唐贵妃的方向深深地叩首:“奴婢谢过贵妃娘娘。”
说着,她又跪向谦嫔的方向:“奴婢清楚,奴婢的私心会牵连谦嫔娘娘,奴婢来世做牛做马报答谦嫔娘娘善待奴婢之恩。”
谦嫔啜泣起来,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愿你来世生在一个好人家,莫要再进宫来了。”
欣贵人的事情就这样了结了,陆宛只觉得松了一口气,陆宛也不曾多留就辞别了唐贵妃,容妃身子不适,和陆宛寒暄了几句就回去了,倒是赵湄和易天真,不约而同说要去陆宛那里坐坐。
易天真和赵湄虽是同住一宫,但却谈不上亲近。
易天真对赵湄总有着一股莫名的敌意,陆宛就把它当成小孩子吃醋了。
唐贵妃的朝仪宫离陆宛的景仁宫并不远,可赵湄有意赏景,众人遂是一起绕道走了御花园。
如今已是农历十月下旬,呼吸出的的气息都是白的,陆宛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她向来惧冷。
御花园的芙蓉开得甚是好看,陆宛看着赵湄轻笑。
赵湄嗔怪一声:“我倒是不知,好好的看着花呢?又如何平白无故地看着我笑起来了?”
陆宛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芙蓉如面柳如眉,大抵就是说你了!”
赵湄娇羞一笑,垂眸道:“本事见长了,惯会打趣我。”
“娟贵人自然是芙蓉如面柳如眉,不然又怎么会圣宠不断呢?总比某些人好,皇上好不容易去一次,被别个抢人抢到屋子里了。”陆宛三人身后突然有人道。
语气说得极尽鄙夷,风凉话说得理所当然,看着陆宛得意的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慎常在。”陆宛侧眸注视慎常在,“慎常在的嘴愈发伶俐了,慎常在放心吧!你这么关心陆宛,陆宛会把你的话告诉谦嫔的。”
说完,陆宛的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其实她所表现的嘲讽居多。
慎常在向来也没有太把谦嫔放在眼里,毕竟她家世放在哪里,谦嫔到底出身不好,她只是资历尚浅,若再过几年,妃位似乎是无需置疑的东西。
慎常在无所谓地笑了笑:“赵常在喜欢做乌鸦,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陆宛漫不经心摘下一朵芙蓉,得意地扬了扬:“慎常在既然口口声声觉得陆宛不得君心,那么敢问,慎常在可比得过这芙蓉?”
慎常在脸色一变,继而接着笑道:“再好的芙蓉也会谢,我张家的女儿,要做,便做那万年青。”
易天真嗤之以鼻,直接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咯?反正,我也没看见皇上多喜欢你。”
“呃……”陆宛被易天真这番直言爽语惊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或许是进宫久了,她早已不是从前那般天不怕地不怕,坦率直言的陆宛了,易天真背后有皇贵太妃,有易家,可她陆宛没有,她要活着,就只能步步为营,而在这宫里时日愈长,说话就愈学会含沙射影,连慎常在都学会的东西,她陆宛如何不能?
慎常在脸色一变,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天真扬了扬眉,不屑道:“你懂的。”
慎常在在易天真手上吃过亏,也不敢冲上去动手,只是有些气不过,一跺脚就走了。
陆宛轻轻叹了一口气。
易天真亲热地挽着陆宛的胳膊,关切问道:“怎么了?赵姐姐。”
陆宛摇了摇头,看着易天真天真无邪的笑容,叹道:“恐怕是只有你方能降得住她了。”
易天真毫不在意道:“她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宛不喜欢背后论人是非,也不想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赵湄和陆宛对视一眼,接过话道:“好在欣贵人的事告了一个段落了,也算是好事,皇上有意偏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咱们就只需要冷眼看着,人在做,天可看着呢!皇上也偏不了她几回。”
“娟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易天真拽了拽陆宛的衣袖,小声问道。
陆宛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看着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却不作答。
易天真和赵湄不和,初次见面知晓和赵湄一宫热情,那也只是不知赵湄身份罢了,后来便是基本上和赵湄没有交集。
易天真虽是疑惑,但怎么样也拉不下脸去问赵湄,而陆宛又不大愿意解释,她也只好委屈的撕着树叶,背对着陆宛和赵湄。
平心而论,易天真待陆宛算是极其好的,陆宛好笑地拍了拍易天真的肩,如实道:“罢了,我只是觉得,这宫里纯真太少了,你的性情才是最珍贵的,难为皇上和皇贵太妃都疼着你,护着你,你便没有必要去想那么多,简简单单的活着就好,你说呢?”
易天真良久没有做声,陆宛以为她生气了,复杂地和赵湄对视一眼,陆宛有些手足无措。
她向来不知该如何哄人,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可让陆宛不曾想到的是,易天真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眶已经是红红的了。
陆宛更加不知道怎么办了,却没想,易天真一下子抬手擦着眼泪道:“我娘说,这宫里会真心待我的人只有我姑母了,赵姐姐你却会给我说我姑母一直对我说的话,呜呜……除了你和姑母,再也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了。”
赵湄不好插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陆宛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已经是赵湄掏出手绢递给她了。
陆宛轻柔地替易天真擦了擦眼泪,将手绢放在她手上,耐心道:“好了,别哭了,姐姐都明白,乖,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嗯。”易天真重重地点头。
“咱们走吧。”赵湄有些不好意思一笑,对陆宛道,“这会子倒深觉有些冷了,难为你向来怕冷,却也前来陪我。”
“赵常在留步。”
听到男子的声音,陆宛一怔,能够在御花园出现的男子,而非皇帝,并且会叫住她,那便只有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