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绕了一个圈,不管是狄戎皇帝还是陆宛,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以这样恣肆随意的,除了大华那位神秘的太子,还能有谁。
“那朕便恭候九皇子那位兄弟大驾了。”狄戎皇帝笑道。
九皇子瘪了瘪嘴:“你们没见过的是好奇,等你们真的知道了,就只有惊了,他那个人啊……”
九皇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心虚一般,终于是没了声音。
“陆宛有些醉了,稍陪片刻。”陆宛起身略微含笑道。
狄戎皇帝点了点头。
陆宛对狄戎宫室并不大了解,寻了借口,也不过是为了透口气罢了,而且,她也需要理一理思路了。
她怎么就觉得那位神秘太子是她认识的人呢?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那又会是谁呢?
陆宛没站一会,便发现有人在她的身后,她心中便以为是莫轻寒,转过头就笑道:“你……”
她的笑容凝固在唇角, 扶手拜道:“见过狄戎皇帝。”
狄戎皇帝笑了笑:“陆使臣不必这样多礼。”
陆宛没有做声,她知道狄戎皇帝要来说什么,只是她没料到他会挑了这个时刻。
“陆使臣可是吃不惯狄戎的吃食?”狄戎皇帝找着话题。
陆宛笑了笑:“不是,诚如陆宛所言,陆宛是真的有些不醉酒力了,不知狄戎皇帝出来所为何事?”
陆宛既然这样问出来,那便是她不想再和狄戎皇帝废话了,这是让他直接说明来意。
狄戎爱皇帝没想到陆宛这样直接,一怔后,便爽朗笑道:“陆使臣果然是女中豪杰,你若这般,朕又如何好再拘泥,朕只想问你,朕听说你给太后和大皇子分别去了一封信函,可是真的?”
陆宛点了点头,轻启朱唇,回答道:“是真的。”
到底是能做一国之君的人,在这个情形下,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神情上也并未露出半分端倪。
“冒昧问一句,陆使臣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陆宛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狄戎皇帝:“狄戎皇上这是信不过陆宛?”
“朕……”狄戎皇帝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朕且问你,你写的什么?”他再次问,目光一紧,盯着陆宛,不放过她脸上的意思一毫。
陆宛挑了挑眉,唇边漾出两个甚是好看的梨涡:“狄戎皇帝以为呢?”
狄戎皇帝看着她微动的唇瓣,从容淡定的气势,心下却是怒火中烧。
怎么会有这样多手段的女子。
可她偏偏又不是为自己所用的。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若是他的女儿忽而颜同她一争高下,又会如何?
想到忽而颜,他心下就忍不住惋惜,那是他所有的子女中,最擅权谋,也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
狄戎多少战功显赫的男儿道路抵不上她一个人……
只可惜她是个女子,心中亦是满心的儿女情长,纵然他有心思,不计身份,让她君临天下,只怕她也是没有这个意图的。
“关于我狄戎的耕作之术吧!”狄戎皇帝握着拳说出这句话,脸色微沉,说道,“你让朕想起了一个人。”
陆宛没有考虑,脱口而出道:“忽而颜?”
被她戳中心思,狄戎皇帝没有半分 吃惊,他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女子了。
“若我告诉狄戎皇帝,不是,您会信吗?”她淡淡说着,目光还是波澜不惊。
狄戎皇帝没有做声。
陆宛轻笑出声,却是又带了一丝嘲讽之意:“狄戎皇帝是成心和大夏合作的吗?”
“是。”狄戎皇帝吐出一个字。
陆宛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怎么?狄戎皇帝当真以为,狄戎皇室就是风平浪静了?您虽是一国之君,但是,这天下之大,您一人却也不是能够事事洞察,陆宛是个惜命的人,总是得有法子保全自己的命吧!您说是吗?”
这话狄戎皇帝知道,他不能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宛,等着陆宛下文。
却听陆宛道:“陆宛说的尽是实情,狄戎皇帝若是不信,陆宛能有什么法子?再者,纵然给了又如何,狄戎皇帝以为,陆宛真的会这样轻易将自己的保命符交给旁人?狄戎皇帝未免也太小觑陆宛了。”
她的话依旧是字字珠玑,狄戎皇帝发现,自己不管是如何在这个女子面前想要先发制人,但是,掌控局面的永远都是她。
“他们有的,朕也要一份。”狄戎皇帝说道。
陆宛似乎早有预料,便从袖中拿出一张宣纸:“南热北寒,黔州至京城一带,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两银。”
狄戎皇帝一怔,只是这简单的两句话,他就知道,陆宛不是虚张声势,她是真的有办法解决狄戎现在最大的问题。
“请狄戎皇帝恕罪,陆宛不能尽数相告。”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还是略微透了几分诚恳的,狄戎皇帝也便不再说什么了,满意地收了起来。
若说狄戎太后和大皇子那里,陆宛尽是忽悠,但在狄戎皇帝这里,她却是真的给的真东西,因为狄戎皇帝生性多疑,若是没点真的,他恐怕不会信。要三方互相依偎对方手里有东西,三方也都不会说,这是多么好让他们内斗起来的法子。
“那么,若是陆宛他日也有了要保命的举动,狄戎皇帝可否还会怪罪?”陆宛有意问道,唇边浮现出一丝戏谑。
狄戎皇帝讪讪一笑:“陆姑姑真会说笑,朕如何会怪罪,只是陆姑姑是真心向着朕的,向着我狄戎子民的,他日,朕定然不会亏待姑姑的。”
他用的是陆姑姑,而非陆使臣,那便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陆宛也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时候不早了,狄戎皇帝身为东道主,怎能缺席?”
狄戎皇帝听懂了她的意思,见陆宛没有和他一道进去的意思,便知道她是为了避嫌, 也没多说说什么,点了点头:“那朕便进去了。”
陆宛点了点头。
目光一直随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没这才移过视线。
她宛若放松一般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