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帝这样一说,忽而颜就不追问下去了,反而一笑,说道:“既然如此,臣妾也不夺皇上所好了。”
说完,她示意侍女将文卷递过来,交给了福禄,福禄呈了上去,待皇帝拿在手里开始看了,她这才道:“这是臣妾对元宵的安排,皇上看看,可否合适。”
皇帝很快就看完了,闭上了文卷,笑道:“你办事,朕向来放心。”
“皇上这样说,臣妾可是愧不敢当了。”说着,她便略带羞涩一笑。
皇帝摇了摇头,对她招了招手:“到朕身边来。”
忽而颜上前,皇帝便拉起她的手,问道:“最近宫里可还好?”
忽而颜笑了笑:“倒也没什么事,宫里总之是有涵贵妃姐姐在的,臣妾也省得麻烦,不需请安,这样一来,事却是省了不少了。”
陆宛看着帝妃二人,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他记得所有,唯独不记得她了。
这是她陆宛自己选择的。
忽而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朝着皇帝柔媚一笑:“不知,皇上可还记得,与臣妾在金陵的事,谁能想到呢?皇上和臣妾如今是这样好呢!”
“金陵……”皇帝呢喃一声,脑海中依旧是模糊的剪影,他能感觉到,这些都是存在的,只是,为什么会这样的不完整,皇帝看着忽而颜一笑,“那时,爱妃也是和此时一般呢!撩人得紧。”
忽而颜轻轻一笑,勾住了皇帝的脖子:“并不是这样的,皇上那时,可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皇帝一怔,有些不习惯地推开她,心中蓦然想起了另一个人,正是纯孝皇贵妃了,也是和她这样一般的女子。
到底是少年夫妻,这么多年,虽没有爱情,她却是他最喜欢的人,他的确是喜欢她的,甚至是最喜欢的。
终究不是爱情。
她也终究是不在了。
见皇帝神色有变,忽而颜识趣地退了一步,端笑道:“皇上可是想到纯孝皇贵妃了?”
皇帝无奈叹了一口气,指着忽而颜道:“你呀!你当真是什么都猜得到吗?”
忽而颜敛去了神情,目光深深地凝视着皇帝:“并不是,臣妾也不是神,因为臣妾喜欢皇上,关心皇上,所以才会费尽心思了解皇上,想要知道在臣妾没有来到皇上的世界时,皇上的故事,臣妾想把它补全,也正因为这样,臣妾才会懂皇上。”
被忽而颜这样的女子夸,必然是会油然而生一些自豪感的,皇帝也有些不可免俗。
他含笑看着忽而颜:“当真如你说的这样?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忽而颜挥了挥手,示意陆宛退到一旁,拿起皇帝的墨砚,细细磨着:“皇上是天子,有着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利,身边的人自然是敬畏的,是不是人人如臣妾这般喜欢着皇上,臣妾却是不知的。但臣妾知道,爱一个人,就会千方百计想要去融入他的世界,臣妾从来都不是喜欢逃避的人。”
说着,她把目光看向了陆宛。
好像是在说,你这样根本不配爱着他。
陆宛垂下头,不愿意看她。
皇帝突然按住忽而颜正在磨墨的手,笑道:“让底下的人来吧!”
忽而颜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却是一闪而过。
他永远都是这样……
她似乎,从未真正靠近过她一样。
“皇上可还记得什么时候遇见臣妾的?”忽而颜问道。
皇帝蹙眉,略微回想了片刻,说道:“可是幼时,朕与父皇前往狄戎之时?”
忽而颜展颜一笑,欢快道:“难为皇上还记得。”
说着,她便开始讲述了:“皇上知道知道,我是先皇后所出,那一年,我母正好过世一年,我父皇妻妾众多,宫里谁会管我这个没有母亲,而又不怎么受父皇待见的孩子,后来现在的皇后继位,小五就是她生的,那日,我被她责罚,在雨中淋雨,我固执不肯起,是皇上,你将自己的披风给我,撑着伞站在我的身边,那一刻我便觉得,只要有皇上,我便什么都不怕。”
她又看了陆宛一眼,陆宛这才明白,她这一是勾起和皇帝往日的情分,二是她说给陆宛听的。
皇上听完眸光着有些内疚,想必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只是狄戎之行的一个小插曲,可她,却记到了现在。
“你跟我说,皇室最看价值。”她一边说着,一边灿烂一笑,就好像充满阴影的过去,早就是真的过去了,所以而今才能说得这样平静,她有些得意道,“我就成了我父皇最得意的公主了,我父皇说,我若是男子,狄戎的王座非我莫属了,因为不管是武功还是骑射,又或者是谋略,即便是汉学,我的兄长们也没有一个是比得上我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她虽笑得灿若星河,他却依旧明白,或许,她在说的时候,一定没有她表现的那样轻松。
“你以后,有朕。”皇帝有些动容道。
这五个字,对她而言如获至宝一般,她拉住皇帝的胳膊,撒
娇道:“不行,口说无凭,皇上得替臣妾写下来。”
皇帝笑了笑,提起笔便替她写了这五个字。
她欢喜地放在胸口:“皇上,告辞了,我要拿回我宫里,好好的挂着。”
皇帝点了点头。
待她走后,皇帝的目光又放在了陆宛身上:“元妃是不是识得你?你究竟瞒了朕多少东西?”
陆宛没想到皇帝看了出来,只是,她却不能承认。
她轻轻一笑:“元妃娘娘从前便是狄戎的公主,身份何等贵重,奴婢如何识得。”
皇帝再一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索性坦然看着皇帝,任由皇帝打量着她。
凭陆宛对忽而颜的了解,她定然是刻意的,忽而颜这样,更多的也是为了试探皇帝罢了!
陆宛惶恐地跪了下去:“奴婢委实惶恐,奴婢不敢欺瞒皇上,也不知皇上为何一而再再而三问奴婢这样的问题。”
说着,她的身子有些颤栗,抬眸怯弱地看着皇帝:“奴婢只想保全性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