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实不愿相信,天澈真的是会把大权交给别人的人,她也委实不会相信,太后会任由这一切发生,而太后和天澈,竟然还这样巧合的一起病了。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天澈出事了。
因为他出事了,所以通缉令才会撤了,所以大权才会旁落。
她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安生,哪怕他伤她至深。
她向来都是这样,对于在意的东西,不顾一切。
莫轻寒向来极其善于忍耐,此时也忍不住黑了脸,他冷声问了一句:“他的生死与你何干?”
陆宛听了,心中一酸,他的生死同她有什么干系,什么时候,他们早已是没有干系的人了。
可是,又怎么会没有干系了呢?若他不在了,那她将会是无穷无尽的遗憾,穷极一生,她都不会放下他了,只要他活一天,总有一天,她的万般希冀,都会在他的无情和时光的打磨下消散。
只是,这些她又如何能对莫轻寒说。
她静静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轻声道:“知晓他无事,我也可以心安了,而后,也是没有任何干系的人了,他待我用尽心思,不管怎么样,我与他早已缘尽于此了,只是,我却也是没有法子怪他的,心是我的,是我自己,同他并没有什么干系的。”
听她这样说,莫轻寒只觉得莫名的心疼,她当真,怪都不曾怪过吗?其实转而一想,怪又如何,情之所动,别无他法。
“我欠你良多,我知这一桩委实为难你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所以,我说这些……”她话还没说完,莫轻寒便说道,“你自己一人上京城,你找陆家是吧!”
被他这样一说,陆宛哑口无言。
是的,除了顶着陆宛之这个身份,去找陆家,她还有什么法子。
她委实欠了那一大家子太多了,容贵妃的事,终归是没有一个交代。
她走了一步错棋,最终满盘皆输。
“我不会让你去独当一面的,阿宛……”莫轻寒的声音缓了下来,“你有我,我总会陪着你,护着你,不管你想多什么。”
“我……”陆宛的话止在了唇边。
“你当如何?”莫轻寒反问了一句。
陆宛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她不值得他待她这样好,可是,她却接受了这些好。
说来,她也算不上一个极好的人吧!她是陆宛,她永远都清楚的知道,不是意气用气的时候,她真的是极其需要莫轻寒的帮助,她几乎都可以预料到了,皇帝此时所遇之事非同小可。
因陆宛心急如焚,当日便和莫轻寒一道出发了,平心而论,莫轻寒是不愿意帮皇帝一丝一毫的,哪怕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端敬,他莫轻寒从来都不是大度到愿意帮助自己情敌的人,何况那个人,不仅仅是将他视若珍宝的人弃之如履。
一路快马加鞭到达京城,陆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陆家。
陆相看着陆宛不敢相信,端倪了许久,这才忍着激动将陆宛迎了进去。
恐怕陆相只是以为陆宛禁足了跑出来了吧!
“父亲,女儿有一事,还想劳烦父亲。”陆宛说道。
陆丞相看了陆宛一眼,只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又是为何而今这样信任唐山了,又为何称病不朝了。
在他心里,这一切都是颇为匪夷所思的事,在陆相的心里,皇帝少年登基,委实是少年有为,颇有一番建树,从未出现过超过两日不朝的事例,皇帝也最善于均衡之术,也从未试过独任哪一位臣子的迹象,而自己的女儿,宫里的宸妃,为何又会和这样一位气质出众的青年男子在一起。
陆宛瞧出了陆丞相的满心疑问,指着莫轻寒道:“这位是天下第一楼的无隐楼的阁主,莫轻寒至于女儿,其实早就不在宫里了。”
她一说完,陆丞相却是没有半分吃惊的模样,她心里十分明白,她欠陆家的,同样良多,她也占着陆宛之的身体活着,享受着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若她连坦诚相待都做不到的话,只怕她自己也要打心眼儿的瞧不起自己了。
“那……”陆丞相看着她平坦的小腹,欲言又止。
陆宛极尽轻描淡写道:“没了。”
是了,明明都是已近产期了,却是半点消息都在宫里打探不到,他早该料到的,只是怎么样都不能想象,自己的女儿的孩子终究是没了。
看着陆相的目光,陆宛只觉得一阵愧疚,她顶替陆宛之活着,本应替她尽孝的,而她。此番前来,却是麻烦陆家的。
“女儿有一事想问父亲,宫里是不是出事了?”陆宛垂下眸子问道,不敢看陆相关切的目光。
陆丞相纵横官场这些年,又何尝不知事出蹊跷必有妖,只是而今朝政已净数为唐山把持,宁王也出来了,他放进宫里去探听消息的,也有没了音讯,连太后那里,也是杳无信息。
陆相心里也清楚,约莫是出事了。
陆相将自己所知晓的一一告诉陆宛。
陆宛听后,问道:“自那日皇上带病上朝几日之后,便再也不曾露过面了吗?”
唐山凝重地点了点头。
陆宛面色一沉,天澈那样的人,为何能被人挟制呢?赵湄呢?她又在哪儿?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不,陆宛散了这个念头,她相信,赵湄对皇帝是真的。
她掂量了一番,铁了心不打算累及陆家,便起身道:“而今乃是存亡之际,女儿觉得,皇上定然是被人挟持了,女儿要救他,父亲,此事,女儿并不愿您牵涉其中,还望你成全女儿一番心意。”
陆相如今就她一个女儿,又怎么舍得她去犯险,又想到她这个性子,想了想,还是道:“为父当如你心愿便是。”
陆宛起身欲告辞,陆相这才开口道:“你而今还要费尽心思救他吗?”
陆宛心中咯噔一声,她知晓陆相应是猜测出了几分,她苦涩一笑,轻声道:“由得了我吗?”
她一日未断情,便是一日割舍不下。
陆相长长地叹了一声,两个女儿,都是为了同一个人伤尽了心,那个人,却也是他一心一意诚服的人。
陆宛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