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有些动容,缓缓笑道:“大人之心,草民明白,是草民太心急了,草民今日前来,乃是有更重要之事,疫情不等人,金陵繁华,草民斗胆,恳请大人尽金陵之力赈灾,并快马加鞭催急各州郡,草民相信,定有州郡之主同大人一般有济世之心。”
知府垂直眸子沉思了片刻,终是缓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本有济世之心,只是奈何力不从心,听皇帝这样一说,他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以尽了全力,也算是无愧于心了。
皇帝抱拳福身一礼:“此事刻不容缓,还望大人早作打算,草民代那些难民们谢过大人。”
知府点了点头:“公子侠义之心,本官明白。”
语毕,他又朝皇帝多看了两眼:“公子是莫先生府上客人,定是身份贵重,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皇帝轻轻一笑,并没有打算泄露身份的意图,便道:“乡野之人,贱名恐污尊耳。”
知府也是个明白人,见皇帝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
陆宛也对着知府欠身一礼,便同皇帝携手离去了。
陆宛叹了一口气:“也不知,终是可否解决。”
皇帝却是胸有成竹一般,笑道:“我既来了,便也不会坐以待毙。”
说完,皇帝便去了驿站,亲自修书数封,盖上了印玺,责人快马加鞭送去。
金陵知府的速度甚快,第二天便派了人去现场赈灾,还亲自督查,因为陆宛的缘故,灾民已经没有那么抵触,且皇帝又问忽而颜要了不少药丸,便又问了她药方,遣城里的大夫做了出来。
这一来二去,疫情已得到很好的控制,所有的隐患不过在于粮食问题罢了。
皇帝正皱着眉看着赈灾,却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皇帝微微笑了笑,牵起陆宛的手道:“你我真是糊涂了,倒没有溶月想得周全。我们且去青楼一趟。”
陆宛点了点头。
溶月还是那般模样,见到皇帝之时的欣喜却是尽上眉梢。
“公子,夫人。”她对着陆宛和皇帝端庄大方一礼。
皇帝点头,示意溶月不必多礼。
“公子,妾身知晓公子济世之心,妾身近来左思右想,金陵向来富庶,来青楼之人也皆是名门贵族,依妾身之见,不如,莫公子出面,再由青楼众姊妹助兴,让恩客募资,公子以为如何?”溶月嘴角含笑问道,语罢,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妾身愈见,还望公子莫怪。”
皇帝早在信中便已知溶月大意,这一番说下来,却是更让他心中一快,金陵城里的酒肆歌楼都是莫轻寒的产业,众所周知,溶月虽是他的人,却终究是做不了整个青楼的主。
皇帝叹了一声。
陆宛本想开口,但她同莫轻寒之间实为尴尬,她明知莫轻寒对自己有意,若是这样还央求莫轻寒替她做什么,却也是极为欠妥。
皇帝似乎是明白了,捏了捏陆宛的手,声音虽柔犹利:“我会有办法的。”
皇帝向来心思沉稳,只是面对陆宛之时尚有失态,陆宛自然知晓,皇帝说他自有办法,那便是心中已有一番计量。
溶月瞧着二人的神情,难免有些落寞,她不知皇帝的身份,只当皇帝是京城贵人,便心中想着,他这般的身份,且夫人又是这般气度非凡,他如何会娶自己为妻,自己到底是一厢情愿罢了。
陆宛倒是发现了她的黯然,却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不管她怎么说,都显得有些炫耀,便只好略有些尴尬笑道:“想必夫君同溶月相识之日,尚未认识妾身。”
皇帝不知她此时是何意,却见她称了声夫君,便也顺着她的话道:“正是。”
陆宛轻轻一笑:“溶月姑娘容貌过人,才情出众,早日在家中之时却常听夫君念叨,夫君当真是有幸,才会有姑娘这般的可人儿在这烟花之地替夫君效劳,妾身不知该如何感激姑娘,请姑娘受妾身一拜。”
说完,陆宛便是盈盈一拜。
溶月一怔:“他……”话说了一半,却又觉得有些不妥,垂下了眸子道,“夫人这般客气倒是叫溶月不知如何是好,溶月的命是公子救的,替公子卖命也是应当的。”
她却心道:若是他有一丝一毫念我,只怕我为了死了,却也是甘愿的。
陆宛见了好受了些许,便笑道:“姑娘这番情意,我夫妇二人无以为报,原想同姑娘共奏一曲,以酬姑娘之意,奈何还有要事在身,便告辞了。”
溶月点了点头,便将陆宛和皇帝送到了门口,她本有意将二人送上街的,却到底是怕引人耳目,泄了身份,不利行事。
皇帝同陆宛回了莫府之后便直接去了莫轻寒的住处,莫轻寒的园子却是如他的人一般,竹林环绕,再无外物,反倒是生出一种幽冷,凄清之感。
哑仆将皇帝和陆宛引了进去便退下了,莫轻寒却是正在练剑,见陆宛和皇帝到来,也不过是略微抬了抬眸子,他剑术极精,出招快如闪电,皇帝自问论剑术,自己不一定能赢他。
一套招式全部练完之后,莫轻寒才将长剑收在身后,走向陆宛和皇帝。
“两位突然到访,不知是有何要事?”莫轻寒问道。
皇帝拱了拱手:“昨日之事,有劳莫先生了。”
莫轻寒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却想,若不是忧心陆宛安危,他岂会顾忌皇帝死活。
皇帝知他不屑,便接着道:“今日前来,说来惭愧,乃是有事相求莫先生。”’
莫轻寒皱了皱眉,并不接话,反倒是看向了陆宛:“昨夜差人给你送去的药可有用了,疟疾可不是小事,你也是太放纵了。”
陆宛浅浅一笑:“胡姑娘也送了药过去,夫君已让妾身服过了,有劳先生关心。”
莫轻寒还想说什么,陆宛的脸色却是冷了下来,不愿多说,莫轻寒难免心中一凉,便看着皇帝道:“这天下都是宸兄的,宸兄又有何事是需要莫某效劳的。”说完,莫轻寒的唇角没有丝毫掩饰的露出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