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音色淡而不俗,如深潭水落般轻脆,清澈得如晴日阳光无云朵遮拦,忽而又如山中的水涛声汹涌澎湃,却又如溪流般淡淡恬静,那音乐,便如天外之音,绕梁三日,久悬不去。
楚凌天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心底竟有一丝牵动,就如当时在袁府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一曲惊艳。
楚凌天静静地退了出去,那清音,仍然绕耳盘旋,久久不散。他回头望了望承怡轩,心中竟有些怅然,默默地离了去。
梅花艳丽而不妖,清幽而淡雅,它本与世无争,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便沾染了俗气,而这个去玷污它美丽之人正是她自己,洛紫昕在御花园中欣赏着满园春色,暗暗叹气,轻轻念道:
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好一个暗香浮动月黄昏,袁贵人真是好情致。”来人的突兀不由让洛紫昕心里一怔,回过头望向这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小太监,是那个救了她两次的小卫子。
“奴才参见袁贵人。”卫驿轩向她行了跪礼,手持一枝梅花高举过头,向洛紫昕递了过去。
洛紫昕一愣,不明白小卫子此举的意图,可是当她看清楚这梅花上隐隐泛黄的花蕊时,脸色微微一变。
“袁贵人,这花儿谢了,是否需要奴才帮您处理了?不然,小主会刺伤了自己的手……”卫驿轩垂目,姿态恭敬,眼神含笑,偏又划过一丝不易发现的深邃。
洛紫昕微微往后退了二步,心头猛地一震,卫驿轩难道是看出了什么?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这残花便是每日送至当时还是宋贵人寝宫的梅花,只是谁也不知道,这花芯里包藏了她亲手放置的情粉,那种香气可以引人动情,这就是皇上会连着多日掌灯永安轩的真正原因。可是,这情粉是楚太医暗地里给她的,除了她,连惜如都不曾知晓,这卫驿轩不过是御膳房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又如何会得知此事,会不会是她想太多了?
“袁贵人,该得宠的人已经得宠,您的危机已经过去,接下来是出手的合适时机了,梅花的花季可是一纵而逝。”卫驿轩淡淡微笑。
洛紫昕又退了几步,卫驿轩不但知道这花中有什么,甚至能清楚的看清楚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心中的震憾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这卫驿轩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清楚地洞悉她的心思,这未免可怕。
也许卫驿轩看出了她的心思,将高举着梅花的手放了下来,也不等洛紫昕让他平身,自己就站了起来,走近她,笑容有些轻佻,轻声道:“因为,奴才是忠心于小主的,是和小主有同一目标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洛紫昕是听不懂,但是很快她便恢复了神情,一把抓过他手中的梅花,横眉一瞪,道:“谁和你是同一目标了,这花儿我自己处理,不用你这个小太监多管闲事。”
说着嘟了嘟嘴,将梅花一折,柔碎了花蕊,对着卫驿轩昂了昂头。
洛紫昕负气的可爱模样,若得卫驿轩一阵好笑笑,在迎上她的怒瞪后,他缩了缩脖子,又抓了抓自己的头皮,一副无辜的样子,最后也没多说什么,稍作了一揖:“奴才告退。”
洛紫昕心下不由懊恼,为什么每次见到卫驿轩,总会失态,露出自己小女儿的本性,这在宫中可是大忌。这小太监究竟是敌是友,现在可还未可知啊。
“听说,坤福宫那位这回又露了脸了?”贤妃剥着桂圆,一边扬着笑容。
“那可不是嘛,不过听说惠嫔怀孕后,淑妃的脸就绿了好一阵子。”坐在一边的茹妃顺着贤妃的话,讨好地说。
贤妃似乎心情很好,笑得很欢,说:“这位主,出身武将之家,和那惠嫔倒是一路货色。这惠嫔落水,八成就是淑妃这贱人干的好事,只是那惠嫔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
茹妃咯咯一笑,道:“姐姐说得极是,只不过这惠嫔现在极为得宠,可不得不防。”
贤妃故作娇柔,轻叹一声,道:“这得宠啊,也是此一时彼一时,想那淑妃,几年前不也是被宠得飞上了枝头,可又怎么样,能有几年光景,现在不也和在冷宫没区别?这惠嫔,恐怕也长不久。”
茹妃脸色一正,说:“姐姐,这话可不好说。这惠嫔能连日引得皇止掌灯永安轩,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主,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抢了姐姐的风头啊。”
贤妃闻言脸色一怔,心里倒确实有了些想法。自从这惠嫔得宠后,皇上来自己宫里的时间确实少了不少。茹妃的话,在她心里激了一片水花。
“况且她还怀了孕,万一要是生个皇子……”茹妃微微皱眉,看着贤妃的脸色,她讨好地为她倒了杯茶。
“那你说怎么办?”贤妃这回可算是上了心,剥了一颗桂圆塞进了嘴里,用力咀嚼着。
茹妃凑近她,说:“妹妹倒有一计。”
“哦?”贤妃转过眸子。
茹妃微笑,凑近贤妃的耳朵,轻轻细语,贤妃的眼神微微放出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