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吐出一口带牙齿的鲜血,高大的身体在晨风中摇摇欲坠。阮长毋咽下喉咙中涌上来的鲜血,味道咸咸的,并不好喝,但总比空着胃要好受多了。
一夜的奔波和缠斗消耗了阮长毋全部的精力,她紧握着的拳头在风中颤抖,一双眼睛像带了红色的美瞳红彤彤的,和她苍白的嘴唇现成鲜明的对比。
惨白的嘴唇微微开启,急促的呼吸着空气中的空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又累又饿,又困又渴的身体。
她不等黑衣人缓过劲来,冲过去和黑衣人又展开生死之战。
黑衣人借着身高的优势卡住阮长毋的衣领,想要绞阮长毋的喉咙。阮长毋迅速用右臂猛力下砸敌双臂以减轻绞喉的力量,然后再在右手回收的同时,用一记反手抽拳狠击黑衣人的右太阳穴,将黑衣人打昏在地。但这样完全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愤怒,此时的阮长毋早已打红了眼,跨住在黑衣人的背部,双手抱住黑衣人的头部,猛的拧断黑衣人的脖子,将其击毙。
最后像发泄愤怒似的,对着黑衣人的尸体狠狠的揍了几拳。
扑通一声,阮长毋瘫倒在地,长时间绷紧的神经一旦放松,脑子顿时如一根被拉的很紧的弦,骤然崩塌,双目无焦距的对着天空,愣愣的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
脑子里面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想想,可怜的阮长毋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睡一觉而已……
不行,我不能睡,睡着了就死了,我不想死,我想要活着。
疲惫不堪的神经和身体里仅存的理智不断的做着斗争,阮长毋突然睁开眼睛,右手在大腿外侧的伤口上猛的用力一按,用力之大,对着自己毫不留情,突如急来的剧痛,让阮长毋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阮长毋挪动疲惫不堪的身体,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每每动一下,浑身上下便疼得厉害。这样的感觉阮长毋并不陌生,甚至无比熟悉。熟悉肉体上的剧痛带给精神上压迫,就好像是一个平凡人撑地球。阮长毋咬牙强忍着,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全身却没有一点力气,哪怕在往前走上一步。
沉重的脚上,像被附上了几十斤铁块,怎么也迈不出去。
阮长毋不断的用疼痛来刺激自己的意识,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可是沉重的眼帘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只要回到九华山庄就有救了。
可是……我真的好累……好累……
没关系,我就睡一觉,睡一觉就好,睡醒了就有力气了……
心里仿佛得到了安慰,阮长毋缓缓地闭上了眼帘,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这一觉阮长毋睡了很久,睡得格外的香甜,连做的梦都是美好的。
在梦里阮长毋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娘还活在世上,阮长毋还是一个小丫头,那时她和娘生活的地方像一个世外桃源,周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她们以天然形成的山间洞府作为房屋,地底的寒潭里养的鱼儿作为食物,虽然她们活动的地方有限,却内里五脏俱全。
今天清晨阮长毋和往常一样早早的起床,轻手轻脚的背上一个小背篓出洞府去采草药,在找齐需要的药草的同时找齐一天需要的食物。
阮长毋挖起最后一根药草,一只松鼠从树上跑了下来,跳进了阮长毋放在一旁的背篓里,顽皮的和阮长毋大眼瞪小眼。
阮长毋眨了眨眼,对小松鼠伸出空着的右手,“过来。”
小松鼠仿佛听懂了阮长毋说了什么,听话的跳到阮长毋的手中,延着阮长毋瘦瘦小小的手臂爬到她的肩头,又爬到另外一边的肩头。
阮长毋动手抓了好几下才把调皮的小松鼠抓到。
小松鼠下垂的身体在空中张牙舞爪,想要摆脱阮长毋的束缚。阮长毋右手提着小松鼠的后颈,弹了弹小松鼠的脑袋,对着小松鼠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然后将采集的药草放入背篓里,背着背篓往回家的方向跑。
等阮长毋跑回洞府,见娘亲坐在洞外的石凳子上编昨天剩下的竹条,石凳旁放着两根不是很直的木棍,外形类似于拐杖。暖风轻轻的拂过,吹过娘亲的长长的秀发,洞顶的树叶,卷起几片绿叶,一切看着安逸而美好。
阮长毋献宝似得将小松鼠递到娘亲面前,高高兴兴道:“娘!我们今天有松鼠肉吃了。”
秦可卿将手中的活放到一旁,看向阮长毋时眉眼带笑,当看到阮长毋脸上跑出来的汗水,心疼的道:“累不累?怎么又跑着回来了,你看你跑的满头大汗,来,娘给你擦擦。”
阮长毋乖乖的任娘亲擦汗,乖巧的笑道:“不累,我有好多力气呢。”
撒娇似的语气,让秦可卿无奈又心疼,“头发都跑散了,进屋把东西放好,娘给你在弄整齐。”
“嗯。”阮长毋欢喜的将东西放到洞府里,乖乖的坐在娘亲的怀抱里,感受着娘亲身上传来的体温。
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舒适,也许是娘亲的身体太温暖,不知不觉的阮长毋竟然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叫她,中间还夹杂着说话声。
阮长毋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向娘亲的怀里钻了钻,叫了一声:“娘~”
“娘!我还是你姐呢。”
一声怒吼将阮长毋从梦中吓醒了,一下子睁开眼帘,看到秦颖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眼神复杂的瞪着她。其次才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鲜于释,而她的双手还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
刚刚醒过来的阮长毋脑子还有些发蒙,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在秦颖和鲜于释之间来回打量了两眼,才确定自己刚刚是在做梦,眼前的才是现实。失望的叹了口气,然后像抱着毒药似的立刻放开鲜于释的手臂,却牵动了左胸口上的伤口,疼的阮长毋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