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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宴席(三)

话说罗刹使团在四夷馆宴请众人,菜品上齐,杨云两位兄弟刀叉在手,不敢乱吃。张国柱瞥见身旁的小胡子伊万将军正拣了几根绿芦笋吃在吃,也跟着学样叉吃了一根,塞到嘴里。觉着不咸不淡,入口寡淡,也便不想再吃。抬眼又看到胖子尤里正切着盘中那一块囫囵牛肉,刀叉并用的,不多时便切成些丁丁块块,再用了叉子叉了一块块送入嘴中。也跟着学着切那肉,却是不得要领,叮当作响,汤汁四溅,仍是一团囫囵。不由心头发急,按了那肉使劲一切,那肉竟哧溜一声滑出了盘子,落在朱贞素罗裙上,立时油了一大块。

朱贞素杏目一瞪,呵斥道:“你这杀才,饿死鬼似的,驸马府甚么时候短过你吃喝?”

张国柱也是心头火起,说道:“你只来骂俺老张,这甚么罗刹人也太不识理了些,独独给了俺老张一把钝刀,如何切得了肉?”

安娜公主睁大眼睛看着二人,不知何事争吵。杨云恐再闹下去失了体统,忙唤了安德烈过来,为大伙儿换了筷子,这才相安无事。

张扬道:“罗刹国餐具精美,今日开了眼界。只是贵国舍了筷子改用刀叉,吃饭竟似刀兵相见,鄙人不敢苟同。”

安娜公主等人笑了一笑,也不反驳,只劝众人吃菜。众人又吃了两样菜,除有些不合胃口,到也未见甚么不妥。张扬便举杯在手,说了些“两国辑睦,彼此要好“的话,由安德烈翻了出来。安娜公主只是颔首微笑,伊万骑士也照样回答了几句,仍由翻译传给众人听了。各人又谢过,宾主举杯,一饮而尽。

如此一面说话,一面吃菜,不知不觉,已吃过八九样。后来不晓得上到哪样菜,张扬抬臂去取,袍袖既宽且长,那高脚杯却是头重脚轻的,一个不当心,将身前的高脚杯带倒了。好在杯中只有些残酒,桌子又是铺了台布的,将那酒吸了进去,不至于淌到别处。张扬立时又羞又窘,耳朵都红了。幸好除了杨云外没有其他人看见。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各菜上齐,诸人吃毕,侍者们又送了漱口水上来,由一枚小巧的玻璃碗盛着。张国柱刚喝了些香槟、甜水和苏打水,觉得很是不错,便以为也是那一类饮料,端起碗来喝了一口,道:“方才喝的一种是甜水,一种是咸水,这种果然是淡的,只是不及那两样好。”

他喝水的时候,罗刹人都没在意。听他一说,又见他手中又端着玻璃碗,才知道他将漱口水喝了。安德烈走过来躬身说道:“张将军,这水是洗嘴用的,不是用来喝的。”

张国柱又是大怒,说道:“你们这罗刹人好生无理,既是洗嘴用的水,偏偏用这么好的一只碗装了,存心看俺老张的笑话。”

安德烈讪笑着站在一旁,也不好翻译,杨云忙找了些别的话说了,将此事略过。

待吃完了正餐,侍者又上了水果上来请众人吃。张国柱见罗刹人都是自家拿着刀子削那果子的皮,他也只好自己动手。吃到一半,又一个不当心,手指头上的皮削掉了一大块,弄的各处都是血,慌的他连忙拿手到水碗里去洗,霎时间那半碗的水都变成鲜红的了。众人看了诧异,问他怎的。他又好强,不肯说。又回头低声骂侍者,连水果都不削好了送上来。好在他皮糙肉厚,这点伤也算不了甚么。

待吃完饭,又端上咖啡来请众人吃,二张自然是不吃的,谢了公主回去缴旨。朱贞素也耐不住这些繁文缛节,自去了。杨云也欲起身告辞,安德烈又翻译道:“杨公子若是没事,公主请您留下来谈一会。”

杨云便留了下来,侍者们撤了桌椅,安娜、伊万、尤里和杨云四人便喝着咖啡在厅中聊天,依旧由安德烈翻译。

伊万先开口道:“今日来贵国长了不少见识。明朝的城墙很不错,我们一路从北面过来,经过了不少城市,北京城太让人震惊了。城墙是如此的雄伟壮观,骑着马一天也走不完,太神奇了。想是倾了举国之力才造就的。”

杨云笑道:“举国之力倒也不至于,诸位若是再往南走,还有很多类似的城市。长安、洛阳、南京的城墙也不比北京差。”

三名罗刹人都是一脸惊讶,半信半疑,杨云也便笑着不再多说。尤里又说道:“我们罗刹也有城堡,虽然小了点,也与贵国的城墙差不多。”

杨云道:“还是不一样的。贵国的城堡守的不过是一小块地方。各位可知北京城内还有另一座城?也用高墙围了起来,叫紫禁城,守护的皇帝的居住地。紫禁城长宽各有好几里长。”

罗刹人仍是不信,杨云便笑道:“到了后天诸位进宫朝见皇上时便知道了。”

安娜公主又说道:“贵国的戏剧也很好看,虽然听不懂,但很热闹。昨天看了一出戏,说的是古代很多伟大英武的人,但其中特别有三兄弟,其伟大英勇超过其他的人。他们中有一个是白人,另一个是红色,而第三个是黑的。红人更机智,更有胆力,尽力要立他的白人兄长为王,这意见得到别人的支持,然后他们一起从当时的统治者那里夺取了帝国。那位统治者叫刘备,不过我觉得他是个无能和邪恶的人。这戏演的很精彩,服饰很漂亮,也很适合那些人物。”

杨云听罢想了一会才明白安娜公主说的是三国,不由会心笑了笑,说道:“我认识一个乐器弹的很好的姑娘,还有两位歌喉动人的姑娘,改天请公主欣赏欣赏。”

安娜也带了笑说道:“这些姑娘想必都是杨公子的女朋友,今日怎么没带了来?”

杨云立时便红了脸,申辩道:“不是不是,公主误会了,我没有女朋友”

安娜见他脸红,越发觉着有趣了,戏谑道:“杨公子如此英俊富有,怎么能没有女朋友呢?”

杨云脸更红了,干笑着讷讷无言,安娜也便见好就收,又说道:“明朝很好,我准备在北京多住一段时间。我如今正在跟安德烈学中文,杨公子得闲了请多来坐坐,陪我练练中文罢。”

众人又说了些闲话,无非是明朝礼仪,风土人情之类。看着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了,皆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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