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把萧重岚交给了梁……太后?”张荣妃秀眉一蹙。
萧重岚一直在偏殿养伤,她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把她弄到自己宫里来,却被梁氏接走。
说到梁氏,她心里愈发不顺。
梁氏,从前寄人篱下的良嫔,如今母凭子贵,成了太后,从她这琼宇宫的偏阁搬进了慈宁宫。
但她也没更多时间思忖,那小皇帝派来的内侍偷眼打量着她呢。
荣妃不动声色叹道:“如此于她倒是极好的。只是,这孩子命不好,当年她娘……”她顿了一下,拿绢帕拭了拭唇,改口道:“一切就听陛下的安排吧。等本宫病好了,再去给太后请安。”
张荣妃自萧重岚出来那一晚,回到寝宫就病倒了,太医说是悲伤过度,心力交瘁,需要静养。梁氏搬出去那一日还说要来看她,都被她推了。
送走了内侍,张彩萍见荣妃坐在榻前半天不动,眼眸低垂着,脸上平静虽不见怒色,她却是最知道她这主子的心思的,此刻必定是不痛快到了极点。
萧重岚还不值得她如此动气,可那梁氏加在一块儿,必又勾起娘娘心事。
就是张彩萍此时也不敢去触霉头,退了两步,悄没生息站在角落里。
张荣妃静静坐着,手脚冰凉,心头却怒潮翻滚,又如熊熊火烧。压下去许久的那些前尘往事一样样涌上来,恨得她咬紧了牙关。
一个姚菁怡,才不如她,家世教养都不如她,还体弱多病,却仗着一样貌美生生抢走了后位。这也就罢了,这人最后还是输给了她,落得个悲凉下场。
可梁氏呢,一个卑贱的宫女,便是容貌也逊色几分,只因为生得有几分像姚菁怡,最后竟坐上了太后之位。
只怪自己大意,当初为了让皇帝忘记姚菁怡,便将她抬了起来,又见她听话本分,平素里不以为意,孰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说来说去,最可恨的还是姚菁怡那贱人!
张荣妃以为早就想不起姚菁怡当年的容貌,可那一日见到萧重岚,姚菁怡那张脸便清晰得浮现出来。
“姚菁怡,我要让你后悔,要让你死也不得安生,就让你的女儿接着受你该受的罪吧。”张荣妃恨恨低语着,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她既然不想死,我就让她生不如死!”
太后住进慈宁宫之前,这儿已经空旷了数年,虽说都有人专责打扫清理,免不了一派凄清荒芜之感。
太后搬进来也匆忙,只将主殿及其周围做了修缮装饰,旁边的许多地方,有的地方实在破旧了,便要大作修整甚至重建。
修缮赶得急,有工匠受了伤,这在工役里也不少见,不久又在地里挖出了蛇,接着有一处水榭坍塌了。
渐渐后宫中便有些流言风语,道是慈宁宫里住进了不该住的人,触怒了神灵,降下征兆了,若不改正,只怕有更大的祸事。
“那些散播流言的人着实可恶,真该抓来好好处罚!”小皇帝萧珏在书案前走来走去,御书房里没旁的人,他拿小胖手挠了挠脸,包子脸气鼓鼓的。
洛迟砚淡然坐在一旁。
他们自然不信什么神灵降罪,可信这个的人却多,大周开国时太祖创业就借着“天命神授”招揽民心。
这事儿一冒出来便被小皇帝压住,可防民之口岂是那般容易的。
如今后宫主理权柄还在荣太妃手上。她借着休养装糊涂,梁太后更不会开口要。
就便是荣妃交了事务,不说梁太后管不管得起来,这后宫在荣妃手上十数年,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要掌控住并非易事。
如今也只能瞒住了梁太后,不让她心里难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