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错的!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病,还有挥之不去的幻影,除了蛊术,没有别的可能!寒辰焕沉沉蹙眉,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乌塔芬娜……你竟敢对本王用蛊……
不过很快,他也冷静下来。他尚不清楚乌塔芬娜为何对他用蛊,倒也不好妄加责怪,只是这事他必须问清楚。
“来人。”
立刻有人进来,恭敬地跪下。
寒辰焕冷冷道:“你去引乌塔芬娜出夜曦皇宫,问她对本王做了什么。”
那人应了一声,立刻飞身离开。寒辰焕的神色风云变幻几许,愈发凌厉。
乌塔芬娜……你真是,让本王愈来愈失望了。
在那之后几日,寒辰焕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冰蝶倒也贴心,全然把寒辰焕当成儿子一般,好生照料着。的确,寒辰焕在她面前展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在她心里,他不再是那个阴狠怖人的炼华国君,倒像是个需要安慰的孩子。
寒辰焕再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只任她照料着,目光却总能流露出些许温暖之色。
冰蝶虽然被他看得常常不自在,但也期待着这个复仇王子能被她感化,从此弃暗从明。
她倒腾好一碗膳汤后,笑着走过去:“吃药吧。你这身子恢复得挺快,我这个半吊子医师估计也快失业了。”
寒辰焕再一次被她逗笑了,却没有让她喂,而是自己伸手,握住药碗,可是同时,也一并紧紧握住了冰蝶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冰蝶有些错愕,可是也挣不脱,只好红着脸看着他。
寒辰焕倒是很享受这样的相处,笑道:“你若是愿意当这个半吊子医师,本王倒是愿意一直喝下去。”
冰蝶脸更红了。虽然是玩笑话,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倒有了些许诺一生的意味。
寒辰焕倏然轻哂。她所说的,白日理万机,夜里伴美人,便是这样的生活吧……
夜曦皇宫。
乌塔芬娜坐在镜前,像是等着什么。
离开北漠不过半月光景,可是镜中容颜,却似一瞬苍老了几十年。之前也离开过北漠,独自深入夜曦皇宫,可是彼时的她知道,远方的炼华都城里,他在等着她的消息。
可是这次,他像是彻底抛弃了她,还娶了洛冰蝶。曾经炼华王后的位置,他的枕边人,是她。可如今,却换了洛冰蝶。
她好似瞬间失去了所有依靠。
所以,临行之前,绝望的她对寒辰焕用了蛊。连心蛊,一般种在他身上,另一半,她种在了自己身上。连心蛊,只能用于彼此相爱的两个人身上。只有心念想通,连心蛊才会起作用,让彼此感受对方所想。如果是相爱的两个人,一方痛苦,另一方也会感到痛苦;但是如果不相爱,则不会有感应。
前几日,她觉得连心蛊渐渐感应不到寒辰焕的情绪,瞬间觉得天崩地裂。所以,她狠心刺了自己一刀,剜心割肉的剧痛,让她险些昏死过去。
如果寒辰焕还爱她,那么他应该也会感受到剧痛。
她在等,等着他派人来找她,来责问她。只要有人来了,那就证明他在那边感受到了痛,那就证明,他还爱她。
乌塔芬娜一面想着,一面默默流泪,可是哭着哭着,又忽然痴痴地笑。她想,她是疯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对他用蛊。更想不到,她对他用蛊的目的,竟是想确认他的心意
多么卑微可笑……
从日升,等到月落,倏然,屋顶清响,一抹黑影掠下,她立刻被人带着腾空而起。夜曦皇宫的夜景在身下呼啸而过,乌塔芬娜忽然就那样哭着,笑了出来。
终于,等到了。
很快,乌塔芬娜被放下。她看着来人,激动地问:“大王是不是忽然犯病了?是不是痛苦不堪?”
那暗卫怪异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乌塔芬娜差点就要对着他哭出声来。是真的!是真的!他感应到了她的痛苦,他们的心还在一起!他还爱着她!乌塔芬娜一边低低啜泣着,一面却又开怀地笑着:“太好了……太好了……”
暗卫愈发搞不懂了,只得按照寒辰焕的命令问道:“殿下派属下来问,您对殿下做了什么?”
乌塔芬娜一面抹眼泪,一面哽咽着:“蛊,连心蛊。”
暗卫自然不懂连心蛊是什么,只得将这几个字深深记下:“那对殿下可有何危害?殿下这次病得厉害,险些丧命。”
两人之间的爱越深,感应便会越强,痛苦也会越剧烈。乌塔芬娜听到寒辰焕病情竟如此严重,忽然又哭了起来。
对不起……殿下……对不起……
可是,真的很开心……他还爱她,而且,爱得那么深。
乌塔芬娜一面哭着,一面忽然抽出了袖中的刀。
那暗卫立刻紧张起来,戒备地握紧了腰间佩剑:“你要做什么?”
乌塔芬娜流着泪,却笑着喃喃自语:“殿下,对不起……虽然我确认过一次了,可是我每天都在担心……让我再……试一次……我真的好害怕,你会不会今天突然就变了心……殿下,对不起了……”说完,乌塔芬娜拔出刀,朝着自己的左肩,狠狠刺了下去!
“本王想听你讲故事。”寒辰焕喝完了药,忽然道。
冰蝶瞪大了眼睛。这个寒辰焕……还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愈发过分了!可是,他那清亮的黑眸,还有听起来像是撒娇的语气,没法拒绝……
冰蝶撇了撇嘴:“又要我当医师又要我念故事,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寒辰焕轻笑:“你不是本王的王后么?”
冰蝶忽然噤声,红着脸看着他。她不清楚为什么,最近寒辰焕愈来愈喜欢开她的玩笑了。几分情意真,又几分作假,她不知道,只知道,他对她的玩笑,似乎愈来愈露骨了……
冰蝶迟疑了半晌,才满不情愿地取了一本书,正要开始念,却忽然见寒辰焕神色有异。他没了玩笑时的温柔神色,紧蹙双眉,嘴唇轻颤,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痛楚。冰蝶紧张起来,发现他正紧紧捂着左肩。
“殿下……怎么了……”冰蝶关切地想要查看他的左肩有何异常,却见寒辰焕微微摆了摆手,神色也缓缓恢复了正常:“突然有些刺痛,不过倒也消退得快,已经无碍了。”
冰蝶哦了一句,可是却来不及收回手,保持着想要掀开他衣领的动作。
这就有点……香艳了……
寒辰焕盯着她僵持的动作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冰蝶,你对本王这样热情,叫本王如何消受得了。”
冰蝶登时整张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明明是关心,怎么就能被他曲解成……冰蝶这下不高兴了,转身就要走,可是却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暗卫大惊失色,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面前的乌塔芬娜。从前,这个女人本是炼华王后,风华无双,他也曾偷偷仰慕过她的绝色。可是如今,乌塔芬娜泪痕满面,却又带着痴傻的笑,插在她左肩的刀,像是最大的讽刺。
这个女人,是疯了么……
暗卫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不准备再和一个疯女人纠缠,便准备把她送回皇宫便回北漠去。可是乌塔芬娜却忽然死死攥住他的衣角,眼角清泪涟涟,近乎哀求般:“你回去,看看殿下他,有没有像上次一样痛苦不堪。我求求你了……你回去看一看,然后捎信给我,可好?看看殿下,可有痛苦难耐……”
这是彻彻底底疯了啊……暗卫有些恶心地拍开她的手,只想尽快摆脱了她。
乌塔芬娜却依旧痴傻地喃喃:“求求你了……殿下他,有没有……痛苦……”
这个怀抱,太猝不及防。
冰蝶一时错愕,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他好看的眉眼不再有初见时的冷漠森然,凝结了缱绻柔情,柔软的发散落在他颊边,勾勒出他温柔的笑意。
为什么……
冰蝶忘了挣扎,怔怔地看着他将自己越圈越紧,眸中的神色,柔得可以融化天山冰雪。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冰蝶终于回过神来。
寒辰焕这下终于毫不客气地将她狠狠扯向自己,把她死死禁锢在怀中,眼角的笑意却是温柔的:“你是本王的王后,本王抱你都不可以么?”
冰蝶此刻已经忘了脸红羞涩,只想尽快挣脱:“殿下……这样不太好……”
可是,冰蝶稍一挣扎,寒辰焕便更加用力地圈住她。他灼热的气息渐渐将她包围,可是冰蝶却觉得危险愈来愈近。寒辰烨还在等她……她怎么能被他……冰蝶脸色苍白,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你刚才不是肩膀疼么?这下怎么这么有力气了?寒辰焕,放开我!”
寒辰焕轻笑一声。左肩刺痛不过一瞬,转眼便没感觉了。八成又是乌塔芬娜在搞鬼吧……冰蝶的挣扎对他而言,就像是猫爪在轻轻地挠,不但推不开他,反而让他更想占有她……
寒辰焕有一瞬的恍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女孩子,他是那么想要占为己有。
他忽然定定看着冰蝶:“冰蝶,你希望本王和寒辰烨开战么?”
冰蝶一愣,这话题转换略快……“当然不希望……”冰蝶挣扎得有些累了,便停下来有气无力地道,“战乱,对你,对他,对这天下,都不是什么好事。民不聊生,尸横遍野,谁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更何况……她多担心,寒辰烨会在战乱中负伤甚至是……
寒辰焕忽然凑近她:“本王可以答应你,真正地答应你,永不侵犯夜曦,从此不再往来。不过,你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冰蝶一惊,睖睁地看向寒辰焕的眸子。这个执念了七年复位的人,当真要放手了?冰蝶看了良久,他的眼睛里认真的神色告诉她,他是真的在与她谈条件……
寒辰焕究竟如何想通了,她不明白。但是这样的大好机会,她怎能放过?不过是答应他一个要求,就免了乱世杀戮,也免去了寒辰烨最担心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冰蝶一笑,颔首以应。
寒辰焕盯着她看了半晌,倏然笑道:“只要你答应本王,永远,留在北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