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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费德里克很久没见到莫里那位公主了,一方面是自己确实忙,另一方面也是那位公主待在山庄几乎不外出,与蒙德克的贵族来往极少。

“艾琳人呢?”

他在山庄里没有见到人,而且连那位贴身侍女也没见到,只好问下人。

“殿下,”那突然被问话的侍从绞尽脑汁,总算从公主离开前的只言片语里推断出个去处,“我听公主殿下提到教堂,应该是去山上的教堂了吧。”

“知道了。”

费德里克转身便往上山道走去,他今天过来是遵照父皇命令,带艾琳进宫一趟,所以可不能耽误时间。

‘这时候去教堂作什么?’

他记得那位公主好像不是教徒,上次一起看日出时,对教会也显得兴趣缺缺的样子。回忆起那次看日出的事情,在璀璨光芒里伫立的少女当时便让费德里克怦然心动,念及此处他又加快了脚步。

神圣光明教堂的外殿人很多,三皇子判断公主肯定在外殿,直接就轻车熟路地绕到后院,准备找牧师长询问。正在这时,他看到了眼熟的人——那位同样少言寡语的侍女。

“艾琳在里面?”他毫不客气的问,身后就是祈祷间,门口守着艾琳的侍女,猜也能猜到公主就在里面了。

“啊!费德里克殿下!”那位侍女惊呼道,她开始没注意到三皇子。

“公主殿下在里面,她让我在外边守着。”

“父皇让我来接她入宫,今天有宴会。”

“我明白了。”侍女转身推开门,接着往旁边一侧,恭敬地对里面大声说道,“殿下,蒙德克三皇子殿下来了!”

费德里克顺着推开的门走进祈祷间,里面光线较为昏暗,唯有天窗投射下的光正照耀在跪坐的少女身上,让他看到背对自己的少女,正虔诚地祈祷着,柔顺的金发搭在背后,被光温柔拂过。

费德里克轻步前驱,走到艾琳身后,这时少女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侍女赶紧过来扶起身,这才让三皇子与她面对面。

“费得,有什么事吗?”费德里克注意到少女的眉目间有些焦虑,这几乎是以前没见过的——他以为痴迷于魔法的公主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开心——不过现在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父皇让我接你进宫,今天有宴会,正好让你认识下莱特的贵族们。”

“我明白了,”对面的少女好像没在意,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我换身衣服就出发。”

“那我们先回山庄吧。”

费德里克转身往外走,却发现身后的公主并未跟上。

“怎么了?”对站在原地的公主问道。

“没什么,”轻轻往前动了动,少女很快就跟上来,“刚才可能是跪久了,腿有点麻,现在好了。”

他看到那双闪亮的眼睛仿佛会笑一样,心里又是一动,竟不自觉慢了一拍。

“我以为你不喜欢教堂呢,没想到竟然还会来这里。”

“没有啊,我虽然不是教徒,可还是相信神明的,”少女头发轻轻晃动,认真地说道,“这段时间遇到了点魔法上的问题,需要找个地方静思一下,祈祷间正好,说不定有神明亲自指点呢。”

耳边传来轻柔的玩笑话,费德里克忍不住笑起来,庭院间回荡着他开怀的笑声……

阿加莎猜的不错,即使因为南方军将半数斥候和地方警卫都用来封锁甘迪美以西的通道,但中央军在苍兰道的消息还是在六天后通过荣格山从北边传到了阿伦特耳中。他接到这消息时,也正好是莫里的年轻军官向他汇报魔法炮建造完毕之时。

两个消息同时抵达巴克河岸,令阿伦特哭笑不得。

他才发现,原来对面严阵以待,几成围堵之势的部队,只是一个革命师和大量的斥候而已。自己等待半个月建造好的魔法炮,一方面使自己确信防御得到了更大的提高,同时也让他无奈得发现,现在防御已经没有用了,进攻才是关键。

“诺伊姆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船只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随时可以渡河,到了北岸会有人送你们回莫里的。”尽管阿伦特已经知道这几座魔法炮失去了意义,却也还是赔笑着将莫里军官送走。

等莫里军官离开后。他神情一凝,向自己副官说道:“通知全军,三小时内集结完毕,准备进攻甘迪美!”

他又对几名魔法师吩咐道:“一会儿听我指令,向对面营地释放魔法炮,既然都等了半个月,还是要利用上的吧。”

说完他又看了看对面做的有模有样的防御工事,露出不屑的眼神。

‘南方那些混蛋居然敢看不起我,难道他们以为凭借一只革命师就可以挡得住自己的第三军团吗?’

说起来当初守在这里的明明是胜利师,后来却突然换成革命师,让他产生了两个师都在巴克河一线的错觉。阿伦特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太过谨慎才一直没有发现对面只有一个加强师的,他一开始就下令全军收缩防守,就想等魔法炮建造好。

但如今建造好却也失去意义了。

第三军团按时集结完毕,随着魔法炮越过双方对峙的短短几公里距离,落到革命师营地里,第三军团正式发动进攻。

但当他们冲到营地前,却没有受到预料中的阻拦,整个营地已经空空如也,显然整个师都撤光了。

“今天早上不是还看他们派士兵骚扰吗?你们怎么侦查的!”阿伦特怒不可歇的冲自己的情报员吼道,他感到自己被当猴耍,仿佛南方军在无声羞辱一样。

“长官,三小时前骑兵队还和他们的斥候交锋过,应该是这之后撤退的。”面对长官的指责,情报官低下头向军团长解释道,他已经习惯阿伦特的愤怒,知道这不是长官在指责自己,而是对对手的狡猾感到无奈。事实上,情报官对南方军的战术也感到无奈,他们居然用那么多斥候来封锁巴克河南岸的情报流动和军事探查,导致自己对南方军兵力的布置判断错误。

“好吧,既然他们跑得不远,让第一师赶紧追击,第二师沿河岸西进,从北边进攻甘迪美,第三师绕道南进,隔开维纶和甘迪美!让混编第四师留在巴克河岸等北岸的攻城物资到再到甘迪美汇合!务必尽快建立与萨拉耶塔的联系!”

阿伦特快速下达指令,现在既然知道南方军主力在苍兰道,他就知道,甘迪美防线已经任他驰骋,只要攻破这座城池,包夹平沿山的南方军主力,平定菲利斯叛乱指日可待。

他要抢到平乱的第一军功!

第三军团一直被其他部队瞧不起,阿伦特已经忍耐多年,这将是为第三军团和他正名的最好机会!

“所有部队,目标甘迪美!”

第三军团分三路,向甘迪美进发。然而刚刚离开巴克河岸不到五公里,却发现道路已经被破坏得车辆完全无法行走,坑坑洼洼、深浅不一,可以看出来,革命师撤退时将所有通行道路都破坏得一干二净,而那些稍微好走道的草地和岩地,早在数天前就被南方军破坏掉了,乱石零落,急着进攻的第三军团绝不会想花费数天时间修复。

就这样,第一师的步兵先行出发,骑兵们领着马在崎岖地道路上慢慢跟随其后,后勤辎重则拖在后面,由工兵连负责一边搭设通路一边缓慢前进。沿着河岸前进的第二师稍微好些,直到他们南进,才遇到和第一师相同的情况,而第三师也是到了西进时才开始前进艰难,可以看出,南方军早就做好准备,将东西两边的道路都破坏掉了。

阿伦特的军部跟在第一师后面,也一步一艰难地去翻越那些乱石或是跳过深坑,时不时还有敌方的陷阱等待自己,让他异常恼火。如此大规模的工事,明显就是在十几天前就开始的,那个时候自己的军团都还没有渡过巴克河,这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就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吧!”第三军团虽然只有四个师,也不是区区一个革命师可以抵抗的。

就在阿伦特一边艰难地前进一边抵达甘迪美后如何攻破那座城池时,一名传信兵从后方匆匆跑来。

“长官!我们的后勤部队遇到了敌军!”他还没到就开始大声说道,阿伦特脚下踩到一块碎石,一滑之下几乎没有站稳。

“他们还敢出来打?有多少人?”没有回头,他就这样问道。

“工兵连反馈只发现了一些弓箭手,骚扰了一下就逃了。”

“是吗?不要管这些小猫小狗,他们弄不出什么大动作来。”阿伦特轻松地说道,其实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震动了一下,但想想,大军路过,对方还敢藏一只大部队在身后,一旦被斥候发现恐怕甘迪美不战自败了,对方的指挥官再疯狂也不会这样。

到了晚上,阿伦特才听说,从北面进发的第二师的后勤辎重被埋伏的一小队敌军破坏了,让他恨得直咬牙。

因为这个原因,第二师推进异常缓慢,事实上,全军的进展都非常缓慢,最顺利的第三师距离甘迪美也还有近三十公里,为了防止对方继续偷袭后勤部队,阿伦特增加了保护运输的部队。

“各位做好准备,明日进攻甘迪美!”

与各师部沟通好后,阿伦特早早休息去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趁着对方的骚扰部队还没反应过来,抵达甘迪美,他不想在这片南方军准备多日的野地与那些小老鼠纠缠。

但这不是由他决定的。

凌晨一点,副官匆匆进入阿伦特的营帐,也不管长官正在睡觉,立即叫醒了他,说道:“长官,第二师遭到夜袭,请求支援!”

被叫醒的阿伦特没有生气,赶紧爬起身,常年军旅的他睡觉本来就浅,这时候起来立即强打精神,问道:“不要着急,第二师现在的情况说清楚。”

“是!”副官顿了顿,调整好思路,回答道:“刚才第二师传信兵来报告,遭到南方军大量步兵袭营,造成一营混乱,部分后勤补给被烧,目前他们正在整合部队,抵抗敌军,初步判断敌军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

“让第二师拖住这只部队,我立即派第一师往他们方向靠!”阿伦特听说对面派了一个团进行夜袭,也是有点惊讶,立即下令道。

就在这时,营地里吵闹起来。

“外面什么声音?”他皱紧眉头问道。

“我去看看。”副官立即出门。

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副官焦急地说道:“前面的第一师据说遭到袭击,四处都是呐喊声,有些士兵跑到我们军部了,所以才这么吵闹。”

“把那些士兵赶回去!对面能有多少部队,慌慌张张的!”阿伦特非常不满,他决定立即去前面看看,就在这时,第三师的传信兵也传来了被夜袭的消息,而且据说遭到两个团的猛烈袭击,申请往北靠拢。

阿伦特有点头疼,本来就没睡好,现在各种真真假假的情报汇集到一起,要不是知道对方主力在苍兰道,他几乎以为自己遭到了至少两个师的偷袭。

从现在的情报来看,袭击第一师和第三师的部队较多,第二师应该可以撑住,他立即下令让第一师和第三师靠拢,并加强防御,同时派出了军部援军去支援,并下令让第二师尽快防御住袭击他们的那只部队。

“这些人,就会夸大汇报,敌方一共才一个师,居然让他们汇报出两个师的兵力来!”

到凌晨两点,情报终于汇集到一处,阿伦特坐在椅子上,静静听取副官的反馈,脸色苍白。

被愚蠢的戏弄了!

根本没有什么同时突袭三个师的说法,等第一师反应过来组织好部队防御时,才发现对方只在四周呐喊,射出暗箭袭击探头的人,却根本不进攻,而第三师也只有后勤部队遭到实质性的攻击,其他地方只听呐喊声,却没有遭到袭击。

两个师防御了一会儿便察觉到不对,立即将情况报告到军部。

“说吧,第二师现在如何?”阿伦特见副官迟迟不提第二师的情况,就知道不妙,心里一沉问道。

“第二师……”副官纠结了一会儿,回到:“第二师汇报,一小时前他们遭到至少一个步兵团的袭击,造成一个营溃败和一个营混乱,两个营长被杀,另外后勤辎重遭到一批精锐士兵突袭,完全被烧毁,连师部……师部都受到袭击,副官被杀,目前他们师长正在统计被刺杀的军官人数,第二师第一团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损失还在统计中……”

副官越说越沉重,他知道,只怕损失不止这些,在漆黑的夜里,混乱的军营一旦炸营,相互践踏就会死伤好多。

“诶……让第二师尽快统计出来,传令各部,今晚加强侦查,不要再被偷袭了!”

阿伦特有点心烦,此时又熬了近两个小时,实在是有点困。

“是!”

但这个夜晚敌军是安心不想让第三军团睡个安稳觉了。凌晨三点半,阿伦特刚躺下,几乎要睡着,四周又响起一片呐喊声,第一师和军部警卫士兵又被吵醒,匆匆起来防御,等了半天也没见敌方的影子,知道对面又来骚扰了。无奈地增加值夜人员,继续休息。凌晨五点,又如此来了一次,阿伦特这下彻底没有了睡意,派出骑兵部队,在崎岖地道路上搜索对方骚扰部队,在杀掉几个小队后,终于确保四周不再有敌军,但此时天都亮了。

阿伦特拖着重重地黑眼圈听取副官的汇报,副官自己也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实际上他根本就没睡,在最后他想休息一个小时的时候,第三师突然向他反馈说后勤部队遭到袭击,目前需要等待巴克河岸重新运送物资,否则无法攻城。

“哎,真是蠢货,对面就等着我们放松警惕之后偷袭,怎么还会被袭击一次。”阿伦特头痛欲裂,他都是这个状态,可以想象受到骚扰又需要时刻提防敌军袭击的前方战士是何等状态。

阿伦特经过这一夜总算清楚的认识到,对方将地形破坏成这样不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是为了分割部队,方便偷袭,而且肯定留下了他们自己知道的暗道,才能够来去自如。

自己踏入了对方选择好的战场……

“让所有部队向第一师汇合吧,先让工兵连过来把前面的道路清理出来,斥候扫荡附近,今日休整,另外再给后方派出一个团去保护运输,等到攻城物资到了,我们再出发!”

如果昨天也稳一点,只怕今天已经到甘迪美城下了,只是阿伦特松懈大意,吃了对手暗亏,如今要等待物资重新从巴克河运过来,只怕又要花两天时间了。

到八月二十六日夜晚,日落的最后一刻,从巴克河岸经过一路坎坷的运输大队,在近一个半兵团的护卫下终于与大部队汇合,自从阿伦特采取稳固推进的策略后,对方骚扰无果,便不再尝试,安静了两天,如今,终于轮到阿伦特掌握主动权了。

“传令,今夜全军加强巡逻,明日五时向甘迪美出发!”

一夜无事,到清晨第三军团沐浴在日出的第一缕阳光下,向着西方的甘迪美前进,工兵连一路铺设好道路,虽然艰难但还是快速地推进到城下。

甘迪美,米奇区第一军事重镇,两个月前第三军团围攻四日未曾攻破,但当时城内有近一万五千的部队把守,如今只有一只革命师,想来要容易很多。

但这只是阿伦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他在这个意气风发的早上还很难去想象攻下这座城池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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