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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大清早,皇宫就热闹起来,所有的下人在尚未日出时便开始工作,不过平时沸沸扬扬的洗衣间今日却格外压抑,因为多了个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人,到处是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看呐,那不是艾琳公主的贴身侍女么?怎么到这里来洗衣服了?”

“是啊,不知道是吹的哪门子风,大冬天的……”

正常来说,贴身侍女是不需要洗衣服的,只要将换洗衣服送过来便可。

“听说是昨天倒茶的时候洒了,把公主手指烫伤,被罚过来洗衣服的”

“诶,公主殿下真是不幸,本来就那么悲惨,还遇到个笨手笨脚的侍女,那个侍女叫什么来着?爱丽丝还是伊利亚?”

“嘘,你小声点!”

在下人自认为声音很小的讨论声里,洗衣服的侍女默默将所有衣服洗完,抬头看了看天,赶紧离开。

许是天冷的缘故,安切利亚伯爵早上起得较晚。作为调查局局长,同时也是档案馆的负责人,他每年必须亲自去一趟米尔特北方监狱取罪犯档案,回来时已经接近十点,捧着一大卷厚重羊皮纸记录的档案,气喘吁吁往皇宫档案馆走去。

‘每年一到年底犯罪就变多,还让不让人过年了!’安切利亚一阵抱怨,加快了步伐,一不留神,拐角处出现一个黑影。

“什么人!”安切利亚一惊,急忙呵斥到。

“诶?啊,小心!”黑影被惊到,还没来得及收脚,便撞到安切利亚身上。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羊皮纸的卷轴与花花绿绿的衣服俱都散落一地,等安切利亚回过神来,旁边跪坐着一位身穿灰色布衣的小侍女,失神地看着自己辛苦洗完的衣服掉落一地,眼泪瞬间噙满她的眼眶。

“你给我注意点!”

安切利亚手里的卷轴也散落得到处都是,一看是个下人,忍不住便吼出声来,正要继续发火,却看到女孩满含泪水的双眼,后面更难听的话才忍住没说。

小侍女仿佛这才注意到自己闯的祸,赶紧爬起身帮忙将撞掉的卷轴捡起,一边捡一边战战兢兢地说:

“这位大,大人,我不是故,故意的,还请原谅。”

“算了!”安切利亚静下心来,才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小女孩发了火,便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接过卷轴,看看也没少。他无意间扫了眼地上的衣服,华丽的服饰上帝国公主特殊的纹饰露了出来,心中一惊,问道:“你是哪位公主的侍女?”

侍女赶紧停下收拾衣服的动作,恭敬的弯腰答道:“回大人,我是八公主艾琳殿下的侍女,伊利丝。”

‘八公主……’

安切利亚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八公主殿下自从去年出过事后,便生人不近,非常孤僻,不过倒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正欲离开,却被小侍女叫住。

“这位大人……”

“嗯?”

安切利亚好奇地回头,只见小侍女满脸通红地请求道:

“大人,能不能拜托您别将今天的事告诉公主殿下,我怕她又罚我……”

“哈哈,这没问题。”

安切利亚丝毫没放心上,挥挥手离开了。等他回去听说公主惩罚侍女的事情,这才明白那个小侍女的话什么意思。

中午一吃过午饭,茜就穿戴好,又叫侍从带上特意准备好的东西,立即就向皇宫出发。她一路上随着摇晃的马车轻轻哼着小曲,猜想这时的艾琳,可能正让侍女泡了壶茶,然后取了本书在庭院看吧,因为是难得有阳光的午后,以她对公主这一年来的性情了解,估计是准备好好享受下的。

可茜却觉得,这样的冬日艳阳不运动实在是浪费。

马车绕过一片湖畔,停在了一座宫殿前。宫殿小巧别致,正门上写着“翠星阁”三字,正是公主住了一年多的地方——自从一年前的事件之后,公主便换了地方居住。

下车,天气正好,气温回升,才从车里出来的茜立即感到暖洋洋的光抚过身子,不自觉伸了个懒腰。

虽为宫殿,其实也不算很大,因为居住的人的关系,没有多少人来往,此时显得特别冷清。

“从这本书来看,几乎所有魔法师的实力评定都以罗德里格斯咒语序列作为参考。”刚走进庭院便听到公主似乎自言自语地话语,由于中间夹杂了不明白的人名,所以茜一听就知道,艾琳肯定还是在学习魔法。

顺便说一下,罗德里格斯咒语序列,是由700年前的大魔导师罗德里格斯经过认真比对和排序后,所划分的魔法等级,他严格界定了各个阶级魔法师的魔法,并提出了一套逐渐简化咒语的施法方式,这才将魔法师的地位提升到与剑士相当的水平。

比如风刃或者水之矢,就属于初级魔法师入门魔法,而中级魔法师的入门魔法所需的魔法量为初级魔法的十倍,这是罗德里格斯给出的标准,比如火墙术,高级魔法是中级魔法的十倍魔量,例外的只有魔导魔法,每一个魔导魔法在魔量上都很难界定,有的非常多,而有的虽然不多,但构成异常复杂,所以魔导师是整个魔法师质变的阶级。

“我6月份通过初级魔法师评定的魔法就是风刃……”艾琳充满回忆的声音传入茜耳中,只见她端起茶喝了口。这时茜已经悄悄走近石亭,连公主的侍女都没察觉到,她甚至能看到石桌上放着的《元素魔法大全》。

艾琳将书本放在桌上,许是看书累了,正揉着额头。

“艾琳,你怎么又在看书啊?”

茜瞪起自己银灰色的大眼睛,紧皱的眉头和撅起的鲜嫩的小嘴显示出她的不开心,墨黑的发丝垂过肩,与今天换上的素白羊绒衣相得益彰。

“我的公主殿下,你再不出去走走就要发霉了!”茜半开玩笑的说道,还用鼻子嗅了嗅,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

艾琳无奈的站起身,而侍女也注意到了来客,自觉开始收拾起茶具来,看来翠星阁的人都对来客很熟悉了。

“茜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这是指茜今天穿的长筒裤。

“你说撑裙?我就是为了把你拉出去,特意把裙子换了啊。”

艾琳默默的看了眼眼前活力无限的少女,无力的说道:

“既然这样,你不如穿骑装过来啊。”虽然这么说,但公主丝毫没有劝茜回去换的意思,其实茜虽然做事急一些,也不是考虑不周到的人。

“今天我特意将自己的弓带来,还换了衣服,你得陪我练习。”她特意准备的东西便是弓。

“卡罗琳呢?”一边由着伊利丝换衣服,一边问道。

“妹妹她啊……你也知道,作为法师塔的明日之星,正在努力准备评定测试吧。”

“嗯,也是……”艾琳点点头,丝毫不觉得惊讶地说道,“以她的实力,通过中级魔法师评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茜想了想,自己今年都14岁了还没任何成就,就喜欢到处玩,而妹妹卡洛琳却年仅12岁就要通过中级魔法评定了,甚至被法师塔评价为50年来最具潜力的魔法师,很有可能成为莫里下一位魔导师!哎,这世道啊,总是有些人生下来就比其他人优秀好多。

“你这里好冷。”也就她能忍受艾琳这里清冷的气氛,时不时来看公主。

“茜姐姐,你跑到皇宫里来就为了练习射箭吗?”

艾琳有点头疼,一边与茜走在积雪之上,一边问道:“我记得米尔特外场的练习场也能用啊,为何不去那边?”

“那边父亲不让我去,只有皇宫这边因为不是铁器好说歹说才让我过来的。”茜拉着艾琳的手,匆匆往弓箭场走去。“说起来,艾琳你一次都没射过箭吧。”

艾琳点头答是。

“作为一个魔法师,没必要学习箭术吧。而且……”艾琳有点跟不上茜的步伐,歇了歇,喘着气说道:“大冬天的来练什么箭啊。”

“作为魔法师是没必要,但是作为帝国的公主却是必须的!”茜突然止步,正色道:“艾琳,我知道你一直都用魔法师来麻痹自己公主的身份,也知道那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无论怎样,你都是帝国的公主!有些责任是你必须承担的!”

茜觉得自己这话说得重了些,生怕艾琳生气,没想到她只是愣了一下,便认真地看着茜的眼睛,说道:“我会努力的!”

“噗!”茜突然笑开了花,打破严肃的气氛。”其实我只是不想在下次的狩猎中丢脸而已啦。而且公主你明年也要第一次参加吧,不练习下可不行。”

艾琳侧过脸,看向远处的石阶说道:

“还是快走吧。”

两人再次快步走到弓箭场。皇家弓箭场与米尔特外场不同,因为在皇宫中,为防止意外,采用的是木器,这也是公爵同意茜来这边练习的缘故,另外,外场由于没有限制,许多骑士或者平民也在,公爵并不放心。

“据说去年的狩猎,大皇子殿下猎到了格林兰兽,今年夏天我去却没见到,不知道明年能不能遇到啊。”她努力拉开弓箭,斜斜一箭,直接射在靶子上。

“格林兰兽我只在书本上见过,据说光它的皮就能冻住铁器,这怎么抓到的?”艾琳也很好奇格林兰兽长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茜摇摇头,还略带遗憾的叹了口气。

”茜姐姐,你说我这一箭会射中靶心吗?”艾琳边说边拉开弓,对着靶子一箭射去。

因为是女士用的弓箭,射程不长,靶子也摆得近,不过也有足足20米的距离,初学者不一定能上靶,更何况射中靶心了。

茜见艾琳连弓箭仰角都没抬,直直对准靶心,箭尖还有些抖,显然手不稳,只笑了笑不忍心去看,拉开自己的弓练习起来。

“咚”的一声,打断了茜的节奏。“你看,果然是靶心吧。”艾琳笑嘻嘻的说道。

茜闻此语,不由愣住了,揉揉眼定睛看去,真有只箭插在靶心上。

“艾琳!你用魔法了!”茜生气的说道。

“不让用吗?”艾琳眨眨眼表示自己很无辜。

“呃,也不是,当然也可以,毕竟魔法师也参加狩猎的。但是……”茜想想好像也不能怪艾琳什么,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魔法天赋。

“但是来这里是练弓箭技巧的吧,总用魔法怎么可能提高。”

“噢。”艾琳点头认同,但看向自己手中的弓箭,却不知该如何做。

茜眼见艾琳手足无措的样子,只好走向她,又细心指导了一些技巧。

“你看,要这样,然后这样……”

很快,经过指导后的艾琳掌握了基本技巧。一只长箭划出美妙的弧线,射在靶子上。“艾琳,我发现你很有天赋啊。”茜略带妒忌的说道。

“呵呵,是么?”艾琳微微一笑,看着箭羽沉思起来。

“是啊,你再练习几次,准确率就能赶上我了,不过天也不早,我可得回去了,不然父亲又要说我好久。”茜见太阳渐渐西斜,天色昏暗,便想回去。

“今天就到这里吧。”

艾琳看着手中的箭,不知在想什么,略微愣神,茜的道别似乎没有听到,随后回过神来,抬头对她说道:“茜姐姐,你先回去吧,我等伊莉丝收拾完再走。”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伊莉丝很有默契的对茜笑了笑,表示自己会照顾公主回去,不用她担心。

“那好吧,我确实得赶快了,不然……”茜一想到公爵那严厉训斥的样子,身体不由哆嗦起来,赶紧往宫门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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