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尔是有感情的人,谁都不能怀疑这一点。
当他看到玛利那具往日里活力四射的身体此时僵硬地扒在那里的时候,艾布尔的眼泪几乎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是谁害死了她!很明显的这是一次入室做案,玛利的血迹是第一时间喷溅在床单上的。是谁能够站在她的身后将她一击毙命?是谁能跟着她进入房间不让她戒备,而同时还能让她放心地用后背对着这个人?
到目前为止他只能想到这么多。艾布尔机械地去搬动玛利的身体,他不知道要把她弄到哪里去,但是他知道一直把她放在这里是不行的。
也许下一秒钟他妹妹莉莉斯就有可能推门进来,现在他倒是希望他妹妹能在阿尔奇那里多呆一阵子了。
艾布尔在想,要是自己从副首领那里回来,第一次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开门进来的话,会不会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玛利的身体比平时更显得沉重,艾布尔搬动她都有些吃力。把她弄到月球外面去?地球上地方足够宽广,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容纳下她,就让她与那些绿油油的植物们睡在一起吗?
但是要把她放到飞行器里,还要让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坐着已经不可能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按他的意愿摆出各种姿势。
这样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也许还未到达月球的出口时,在街道上便让他的那些巡逻的手下发现了。
这时,副首领再一次呼叫他,“艾布尔,现在你到了哪里了?”
“副首领,我已经回来了。”
“回到了哪里?”
“我回到家里了……我没有找到玛利小姐,你能再想一想她可能去的地方吗?我一定想方设法帮你找到。”他看着床上这个让自己无计可施的人,再一次泪眼朦胧。
副首领无所谓地说,“算了,我只是告诉你,今晚的工作量是很大的,莉莉斯有可能一整晚都回不去了……不知道你这个哥哥是不是放心。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尽管来这里陪她。”
艾布尔心里怒吼,“我他媽的不放心!!!”但是他仍旧用尽量平稳的语调回答道,“副首领,您真会开玩笑,我放心极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妹妹帮了自己一把。但是知道,他要尽快地处理掉玛利。
艾布尔联络到他的一个手下,“约克,你立刻去一趟工程部,从那里借一把无齿锯,送到我家前边的那条街道拐角来……我有急用。”
他小心地用床单把玛利包起来,然后关上自己的房间门,锁好了家中的大门,走到门外来到街道上,又往前走了30米,他在那里等。
不大一会,那个叫约克的小伙子急匆匆的提了一把无齿锯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艾布尔急匆匆地走过去,像是刚刚从外边赶回来,“你来得好快,约克,我也刚刚到这里。”
约克问,“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做吗?现在可没有什么工作要用到这玩艺儿了,我都以为工程部不会再保留这样古老的工具。”
艾布尔说,“没什么,一点小事情。”他从约克的手中接过有些沉重的无齿锯,“你可能想不到,我妹妹的鞋跟太高了……她竟然让我弄短些。”
约克看到艾布尔的衣襟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愣了一下。艾布尔马上说,“哦,要是那把铲子不弄伤了我,我也不会想到这家伙。”他拿了无齿锯,也不请约克进屋喝些什么,快速往家中走去。
一个小时后,艾布尔驾驶着一架太空车出了月球。
在选择地点的时候,他不想让玛利呆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那样她会感到孤独。但也不能让她离人太近,那会让她不得安静,也让自已无法从容不迫地安顿她。
艾布尔几乎没多思索,便悄悄地把车子停在了塔里木海边,离着那座园子大约一公里远,在园子的西边,背山面海。现在所有人们都已经休息了,只有浓重的水汽从海边漂浮过来,让他的眼睫毛都湿辘辘的。
他从车子里拿出一把铲子,匆匆地在山坡上挖了个坑,再让玛利一块一块地躺进去,然后填土。此时艾布尔已经没有眼泪了,属于他和玛利的一段历史就在这片山坡上结束。但是这段历史结束的原因他还要查下去。
即便不为了玛利也要为了他自己,毕竟让一个能够在自己睡觉的地方行凶的人逍遥法外,是对自己一家的极端不负责任。
他默立了一会儿,也暂时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驾车离开。太空车的尾部火焰在晨曦中划出一道悲怆的弧线。
现在他要去副首领那里看一看了,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些天,大首领耶律周生一直在地球试验室里陪着和静。月球修复后的这段时间有一个阶段性的事件需要记录一笔:由于地球上大量的绿色植物的生长,地球大气的构成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从理论上说,月球人已经能够试着摘掉头部防护罩在地面上活动了。
这个消息还处于保密阶段,只有一部分大气物理专家和大首领知道。耶律周生正在考虑在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向月球居民们公布。
因为可以想见,这个消息在发布后将会带来一个地球旅游的热潮。本来他想按着华长老的建议,带着和静一同出去进行一次不借助飞行器的旅行以后,再广泛地公布这个消息。但是和静说,她还有一些远古时期人物的样本要复活,因而这两件事情就一块耽搁了下来。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大首领什么正事也没有,再者说他本就是个有闲情逸致的人。因而这天“晚上”,两人早早地便关了试验室的大门搞些闲情逸致的事情。但是正在不当不正的时候,福西和女娃就来打扰,“大首领,睡了吗?”
只匆匆穿了件睡袍的大首领看到福西和女娃领着小哪吒站在门外,小哪吒手里拎着他那把宝贝铲子,身上还似乎沾了点血迹,但大首领看他并不像负伤的样子。
福西说,“这孩子不睡觉,从那边挖出了一个人……”和静也走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这个消息激动的,脸上还泛着红。她说,“在哪儿,我们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