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耶律周生等人站立的这个房间里,只有两个隆额人,看样子是一老一少。两人都穿着袍服,屋中没有一把椅子,他们就站着。
在房间的中央有一张桌子,上边摆满了鲜花,如果不是在鲜花丛中看到一台小巧精致的机器、以及这两个人的对话,耶律周生这些人就以为他们只是在赏花。
只听那个年轻人说,“桐祖,为什么首领会让我们来做这件事?”
那个叫做柚祖的老人从容地说,“也许首领认为我活的最长久,我活了1800年,让我来口述这部分的内容最合适吧?不过我倒有些惭愧,这是八册黄金书册中第一册、也是最重要的一册,而我们要完成的是这册书中的第一章……我感到责任重大。而为什么派你来协助我,我以为是因为你最受孩子们的欢迎吧。”
老人所说的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人,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她的额头也同样隆起,但丝毫不影响到她的美丽。
“让我们开始吧,时间已经不算多了,我们也许会过很久才能回来,但是这些黄金的册子却要代替我们留在这里,我们的下边还会有不同的人来完成其余的章节……让我们开始吧。”女子点头。
就听那个老人站直了身子,口中缓缓地说道:
“天地都有尽头,而人没有尽头。人命或有尽头,而思想没有尽头。”说过了这几句话,他停下来不再说话。
那女子在桌子中间的机器上检查了一遍,老者的话已经化为了文字显现在机器中了,没有错误。她问,“桐祖,开头就这几句话吗?”
老者说,“是这样,因为我要说的话有很多,但是首领只给了我们有限的篇幅。让我们继续吧。”他说:
“孩子们到达我们的中间,这是件可喜的事情。我们不是他们的父母,也同样欢喜。因为他们最终将代替我们站立在土地上。”
那女子打断了老者的话说道,“这句话是不对的,您年长我九百九十岁,可我们同样都站在这里呢。”
老者说,“你忘了我们所留的黄金书册是给那些过渡人类们看的,他们要达到我们现在这样的生命长度,也许需要很久的时间。我要站在他们的视角上来说这些话,这是教育的根本方法。如果对牛弹琴,那是没有用的。”
女子笑了笑表示同意,听老者再说下去:
“当我们年老的时候,他们长大了。看看他们的样子就是年轻时的我们,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我们身强体健时的所作所为。也许你不会见到他们长大的样子,你说你已经死了,但是他们同样站在你的坟墓之上。”
“或者你没有坟墓,已经化为了泥土,但是他们仍然可以选择让这些泥土暴晒在日光下、淋在暴雨里,也可以选择在这里种上花草,让你的思想按着季节开花。”
“最初的教育便是让他们看到你们的行动,你不能一边玩着阴谋,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谆谆善诱,告诉你的儿子要做个好人。你既已经知道所有的阴谋都终将按着概率而落败,为什么要当着孩子的面来做?”
“你总不能认为每一位父母都在教育他们的孩子善良正直,而你的孩子却是个例外吧?你说,那么我要背对着孩子做那些不该做的。那你就是在教育他表里不一了。请记住当他长大的时候,其他的孩子也都长大了。”
“当你外出时,看到了其他孩子——虽然他牵在别的父母手中,但也是你的孩子。即便你是个恶魔,在他的面前也要选择隐忍,你该回想一下正常人的行为规则。你不该随地吐痰,因为他可能也会鄙视你,或者认为你比他们的父母潇洒。无论哪一种,都是对你的未来不利的,请记住这一点。”
“你不要在他们面前践踏草坪,不要口出脏字,即使你十分的气愤难耐。不要当着孩子的面以强凌弱、口是心非,不要讥笑和讽刺,不要冷漠和暴力,因为你终将孱弱。
你要微笑着面对他和他年轻的母亲,尽可能地礼让与帮助,让她也有个好心情把爱抚施加到孩子的身上。”
“不要怕他们长大了会受人欺负,一个心里充满了爱的人,他的力量足以震撼一切。那些因为自私而残忍、因为残忍而胆怯、因为胆怯而愈发残忍的种族,无一例外地受到过天火的严惩。”
“那些市政官们,你们应该首先考虑教育这样的事情,给这些孩子们提良好而低负担的教育环境,让那些年轻的父母每天心情愉快地面对每一个孩子。这是整个种族的大事,那些赋税是每一位有着正常能力的居民拿出来的,他们供养着你们,是为着人类的现在和未来的,而未来就在你们的脚下蹒跚学步,瞪着求知的眼睛。”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一边营造着自己安乐干净的小窝,而把粪便隔了窗子投到大街上。没有一个人能够一边丢弃着垃圾而独善其身。教育也是如此,要想社会文明,必得自己文明;要想社会良知,必得自己良知。不要想着像蛆一样食粪而肥,再变作蛾子飞走,谁都会厌恶地知道它将会带去什么。”
“那些在课堂上传授知道的天使们,当你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天使了。要把自己遇到的所有的不快都抛弃到教室的外边,然后带着爱走进去面对这些孩子们。
不要压制孩子们任何一次异想天开的发言,事实已经证明了凡是人想到的,无论时间早晚都做到了。因而不要用经验轻易的否定他们,要商量和探讨。因为他们相信你,会因为你的一句话改变他们萌发的思想——或是让它发芽、或是连根拔掉。有可能这一次的事件就改变了人类的未来进程。因为你所认同的那些经验和知识,他们将来可以通过检索而了解,但是一次思想火花的闪现,可能一生只有一次。”
“也不要用成绩来歧视每一个孩子,人不是为了学习而生的,人学习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而不被歧视便是良好生存环境的一部分。知道人们为什么如此地尊敬你吗?知道他们上缴去的赋税最愿意花费到哪里吗?因为他们的孩子在你的羽翼下边。”
“限制每一个孩子走进高等知识学府的,只能是他们的智力水平和意愿,此外不该有其他任何的门槛。”
老者不再多说一句话,女子问道,“你为什么在最后一节说这么少?是因为篇幅吗?”
老者点点头,说,已经差不多了,主要是篇幅限制。少女一笑,最后检查了一遍,按下了机器上的一个按钮,一阵轻微的响声中,从机器中吐出来一页黄金书页。这是5D打印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