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哥哥,林夕哥哥。”林夕困得睁不开眼,自然没有看到一个小身影偷偷跑到了自己身边。小石头见林夕迟迟不搭理自己,心想一定是自己太矮了林夕哥哥看不见,下定决心一定要长高个,他伸出小手扯了扯林夕的衣摆,低声唤道。
“嗯。嗯?”
“林夕哥哥,你哭了吗?你不要难过。”林夕低下头就看见小石头仰起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林夕哥哥没有哭。”林夕牵起小石头的手,说,“哥哥是昨天睡晚了眼睛才这么难看。所以,以后小石头一定不能晚睡,知道吗?”
“可是哥哥不难看啊。”小石头转过小脑袋真诚地看着林夕。
林夕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能再次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然后对避让到一旁的洛辰报以歉意一笑。
洛辰直接拖来夏历安在自己和小石头的中间,扭过头对林夕的歉意视而不见。
林夕也不再搭理洛辰,牵着小石头,偶尔聊几句专心地赶自己的路。
千里之外的郢郡郡守府。上席之位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胡子拉碴,衣衫褴褛,手中把玩着郡守的印绶。堂下站着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上披着皱巴巴的郡守服,偶尔抬起头偷瞄一眼少年,身体就不由地微颤一下,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时间久了,少年玩得有些无聊了,将印绶高高地抛起,看着堂下男子眼神紧张地随着印绶上下移动,玩味一笑,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印绶,开口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男子看着印绶落回少年的手中,整个人就仿佛泄了气一般,先前的些许愤懑也没有力气来支撑了。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有别的路可走。
林夕这边除了赶路时多了根小尾巴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这五天内林夕有意留心着军营内外的换防,从夏历嘴里也打探到一些消息,多方面考量决定在子时动身。其实,寅时军营进行换防,防守最为薄弱,但时间太晚,稍微多加耽搁林夕可能就无法在出发前赶回军营,因而林夕决定在将士们守完一个时辰后的疲惫期子时动身。以自己的轻功逃出军营应该不成问题,若是实在困难的话,小心些再等至寅时出发也就是了。
五天转瞬即逝,林夕的运气真是一般,军队没在积水镇歇脚就算了,还没呆在芍药镇,选择在半路安营扎寨,不过去樊落观的路程倒是简单了些,也更为适合不大认路的林夕。林夕躺在床上,回忆大哥给自己的地图,将从军营出发至樊落观的路途再次在脑海中勾勒了一遍,由军营南门出,沿官路行走,第三个路口左转,向东行进,沿着汾河走到头便是樊落观所在。
林夕在心中默念着时辰,待更夫敲响子时的钟声,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掏起床边早就备好的包裹,利索地甩在背上系紧。做完这些,林夕停下所有动作,闭上眼倾听四周的动静,远处的呼噜声,隔壁营帐翻身的声音,还好,并没有什么异样。林夕蹑手蹑脚地掀开帐门,应该没有人…
“大哥。”林夕不自觉蹙起眉头,甩了下头,叹了口气,抿了抿嘴道。
“恩。一起去?”洛辰好似没注意到林夕身后的包裹。
“恩?”林夕很快反应过来,回道,“我不习惯一起,你先去吧。”
“恩。”洛辰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向军营南门外的小树林走去。
林夕看着洛辰走远,瞥了眼四周,迅速躲到了一边的隐蔽处。他蹲下身,摸了摸身后的包裹,侥幸地想,也许洛辰是没睡醒没注意到,也许他以为自己背着什么宝贵的必须贴身携带的东西…但也许他已经知道了…
林夕半蹲在营帐的死角处,窥视着南门守夜的士兵。更夫刚刚敲完钟时士兵的精神还算振奋,不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的脑袋便开始下坠,一颠一颠的。南门处看起来守卫森严,始终有两名士兵把守,但实则也是守备最松懈的地方,十名四处巡查的士兵其实比两名意识不清楚的士兵危险得多,何况跟两个人解释起来也更为方便。最重要的是,从南门出去直接上官路,不会迷路…
林夕趁着守夜士兵刚刚惊醒,头刚刚开始往下落的时候,一跃而起,士兵的头还未落至最低,林夕已飞身出了军营。一阵凉风袭来,守夜的士兵一个激灵站直身子,瞪大眼睛扫视四周一圈,什么异样都没有,安心地低下头小寐。
林夕出军营后,严格按照规划好的路线行走,果然半个时辰后便见到一条由西向东的河流,想必就是汾河了。林夕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迷路,河的尽头处便是樊落观了。林夕躲到旁边的小树林里,放下长发,褪去外衫,抽出缚胸布,取出包裹里的简单易穿的襦裙,刚刚套在身上还没来得及扣好扣子,一阵打斗声就到了近前。林夕顾不得其他,飞身而起藏身在树上窥视树下的情景。
人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时候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最前面被追赶的那人捂住伤口,眼看内力消耗殆尽,视线开始模糊是再也跑不动了。看着面前的大树,索性心一横,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条死死地勒住伤口,将仅剩不多的内力灌注指尖快速地点击伤口处的几个穴位,血止住了。男子纵身一跃本想跳上树梢,谁知内力不济,跳至半空险些栽了下去,赶忙手脚并用抓住树干,忍受着伤口与粗糙树皮摩擦的剧烈疼痛,以乡村男孩最普通的爬树方法爬至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