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又听鹧鸪啼遍了,短长亭。
皇宫,御花园,丛林深处,小湖边的凉亭里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月光亭亭而立,萧信如一身华服,看着不远处等在湖边的幽月的身影,脚下的步子不禁顿了顿,月光洒在女子的周身,远远如此这般看去,真好似那月下仙人,只待一阵风来,便要乘月而去。
听到身后的步子,幽月转身,俯身淡淡的行了一个礼,“王爷。”
“嗯”萧信如点了点头,几步踏进了湖边的小亭,“一切准备可都妥当了?玉绸教你的舞练得可熟?待会在宴会上,万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幽月抬眸看她,清冷的笑了笑,“玄王何时这般事事亲力亲为了,这般小事只要问玉绸姑娘不就是么?王爷若真担忧,又何必把这担子扔给幽月?您不是一向都自恃无恐的么?”
萧信如被幽月的话说的一噎,转而忽的眯了眯眼眸,上前挑起一丝幽月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本王是不是一向自恃无恐你如何得知?这一月以来,本王根本没有见过你,你何时对本王的脾性了解如斯?”
幽月的眸色闪了闪,偏过头躲开了他的靠近,“民女一向擅长察言观色,方才一番言语,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是么?”萧信如魅惑的笑了,无限颜色,“对于姑娘的脾性本王倒是不甚了解,本王在想,可是要好好请教请教令母,嗯?”
“你敢!”幽月突然厉声喝道,急急转身,清澈的眸子直逼对方,“萧信如,你最好不要动她,否则将来你绝对会后悔你今天的作为。”
他的眸子却更显迷惑,欺身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我会后悔,你究竟是谁,给本王道个清楚!”
幽月却挣开了他的桎梏,“王爷,民女要回去准备献舞了,我就是我,民女幽月,王爷莫要忘了对民女的承诺,民女会完成王爷交代的事情,也请您务必保证我母亲的安全。”
话毕,幽月就匆匆跑下长亭,娉婷的身影消失在了花园的拐角处。
盛大的宫宴上,幽月苦练月余,倾城一舞,场上的百官群臣都沉浸在幽月的绝世舞姿之中,只有两个人自始至终都神色复杂的看着跳舞的女子,舞毕,幽月盈盈拜倒在九五之尊的座前谢恩,皇帝却在女子抬头的瞬间如被雷击,半响都不能言语,那看向女子的眼里,满眼痴狂。当晚,幽月顺利的被留在了宫里,出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皇帝萧清潮却没有当即对幽月进行册封,他已然从乍一看到幽月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而看向玄王萧信如的目光也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探究。
幽月谢恩出场,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座上的萧信如,却看到他正注视着幽月的眼神里,带着某种挣扎的神色。
幽月觉得自己终于渐渐有些懂了这两个男人的挣扎,自进宫之后,她被安排进了最华美的宫室,有数量庞大的宫人供她使唤,吃最好的菜肴,穿最美的丝绸,皇帝萧清潮更是对她百依百顺,他每逢下朝,必先要来这里看她,带她一同看花,赏景,游湖,更特下旨不准任何妃嫔来这里打搅她,只是他从不碰她,哪怕最是情动的时候也只是抱抱她。他很坦白,他说,幽月,你和朕一个深爱的女子很像,很像很像。
幽月问他,“她叫绿蛮是么?”
萧清潮诧异,“朕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皇弟居然都告诉你了,他明明知道,朕无法抗拒,他更知道,朕不会真的把你当做绿蛮。”
幽月淡淡的笑了,没有回答他的话,是了,他是这么说过,我的皇兄虽痴情,但总不至于愚笨,他不会想不到我的用意,他一直都在防着我,但是幽月,若是把一个思念了十年的人放在眼前,时间久了,还有人可以无动于衷么?
是啊,还有人可以无动于衷么?他就是深刻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她进入王府的第一天就再也没有露面,所以才这样匆匆的把她送进宫,送到别的男人的面前来。
那一日,天气正炎,宫里的宫女们都被幽月支走了,一个屋子涌了如此多的人岂不更热?随侍的贴身宫女倚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瞌睡,幽月坐在树下的台阶上,手上拿着一个小荷包正专心致志的绣着,突然身前的一片阳光变成了阴影,幽月诧异的回头,那张酷似萧信如的脸让幽月愣了一下,赶忙起身,恭谨行礼。
皇帝扶起幽月,淡笑问她,“在绣什么?这么热的天,不累么?”
幽月回身依旧坐在台阶上,“没什么,心静自然凉。”
皇帝却不依不饶,非要看一看幽月在绣什么,幽月无法,难得的有些扭捏的将手上的东西递到皇帝的面前,萧清潮低头只看了一眼,就愣在了当场。
是鱼。
牡丹,玫瑰,鸳鸯,梅兰竹菊,却从来没有人绣过一只鱼。
他问她,为何要绣鱼?是有何意吗?
幽月不解他目光中的期待,还是顺着自己心中所想忐忑的说下去,“鱼儿自由,在水里可以不受束缚的游来游去,鱼儿执着,只钟情于水,离开了水,它宁可选择死。”
萧清潮的目光闪了闪,目光紧锁在幽月的脸上,紧紧的握着手中幽月绣了一半的小鱼荷包,忽然倾身一把拥住了她,她听到他低低的叹息,“幽月,你为何这般,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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