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昭衍翻书的手一顿,唇角缓缓晕开笑意,“将她带到我书房去。”
辰任应道:“是。”
楚容与跟着打着灯笼的下人穿廊过庭,到了才发现竟是书房。在贤王府,贤王的书房重地只有贤王与自己可以随意进出,其他人若无吩咐,是绝不许靠近的。
书房点着灯,桌上还整齐的摆放着一些信件和书籍。楚容与坐到一旁的椅上,却在看见对面墙上所挂的一副字迹时,身形僵住。
缓缓起身,楚容与轻步走到那字前面,慢慢伸出手去,摸上那副字。
“这是故人所写。”
闻声,楚容与猛地收手转身,却见胥昭衍不知何时已经进了书房。
胥昭衍步履从容,走到楚容与身边,看着那副字,带着些许怀念,清音徐徐,仿若悠长烟云。
“她以前最喜欢一个人躲起来练字,写完便烧掉,却不知我存了一副。”
“那时候她和她外祖父段老先生常年住在庄子上,父王、母妃带着我居于附近的山庄,远离京城享清净,段老与父王是旧识,我和她便时常接触,也算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楚容与看了眼胥昭衍,而后缓缓垂眸,轻声道:“那世子的玩伴后来去了哪?”
胥昭衍侧头看着楚容与,“她被人害死了。”
楚容与突然露出一抹笑意,“人都死了,那这幅字还挂这里有什么意思。”
“可那日在宫中,我见容与的写字的技法和字体都与故人十分相似。”胥昭衍缓声道。
楚容与微楞,而后甩袖转身,“不过巧合罢了。”
胥昭衍继续看着那副字,声音渺渺,“她被人害死的那天,我在寻州,半月的路程,我用了四天赶回,却只在那千丈崖下找到了已经了无生机的她。”
“她十二岁那年,我离开山庄。四年多后再见,没想竟是阴阳两隔了。”
楚容与眸轻动,顿了顿,才道:“那……你当年为何离开?”
胥昭衍移了几步,走到楚容与面前,“当年,我父王突然失踪两日,再回来时神情有些不对,将自己关进书房,我和母妃起初只觉得有些担心,但到了晚上时……”
回忆起当年事情,胥昭衍眸中阴寒,却是语气无波无澜,缓缓接着道:“到了晚上,父王将我叫至他身前,突然发疯一般,拔剑便向我砍。”
缓步坐到椅上,合着眼,胥昭衍掩去眼底的悲伤和恨意,一切仿佛有回到了那满目鲜血的一晚。
“母妃为了护我,替我挡了一剑,被父王伤了心脉而死,我深负重伤,府中侍卫死死伤伤,根本拦不住他。不知过了多久,父王才恢复神智,看见母妃的尸体之后,难以承受自己误杀母妃的事实,精神崩溃,带着母妃的尸体闯出王府,不知所踪。”
“我被后来赶到的外祖父带走,但因伤势过重,许多大夫都言无力回天,外祖父找遍所有办法为我续命,用了近四年才让我慢慢得以痊愈。”
楚容与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为何和我说这些?”
胥昭衍却是靠着椅背,自顾自的接着道:“父王与母妃伉俪情深,我便对外称他们夫妻云游四方不愿归京。而外祖父对外放出消息,说我得了怪症需静养,如此带着我隐居了近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