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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画画的女孩

在暴雨中跑十五圈六千米,是头骡子也得累趴。

中文系的男生们不是骡子,但已经累趴了,一个个被折磨得惨不忍睹,一回寝室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一下,至于班上女孩请客去吃大餐唱K、顺带去优衣库试衣间逛逛什么的,完全是有心无力。

在世界上没啥比“有心无力”这四个字更令男人绝望的了。

少年不知精力贵,花完望/逼空流泪呀!

龙精虎猛的家伙就完全没有这种忧虑,比如韩旭,别说跑了十五圈,再来十五圈也不是个事儿。

韩旭是被韩大山虐待大的,香格里拉雪山极限拉练、独身穿行卡拉哈里沙漠、在哥斯达黎加热带雨林和猛兽决斗、深入科亚克猎头人的部落生存……这些惨无人道的折磨造就了如今的万人敌韩旭。

想起老爹,韩旭莫名的有些忧伤。

那个野蛮又变态男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心中唯一的寄托,当初他去索马里营救邹雨橙时,接到老爹韩大山GAME、OVER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好笑,因为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神怎么可能会死呢?

韩大山就是韩旭心中的神!

然而神真的死了,或者说是失踪了。

韩旭选择放弃一切,退隐江湖,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从柳心茹那里得到关于韩大山的线索,不过目前很难判定这些线索意味着什么,神秘古物《帝鉴龙述》忽然现世,纪家得到至宝却至今没有动静。

纪家在等什么呢?

韩旭暂时想不明白,他心中的那个神死没有死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神没有死,他一定要找到心中的神;如果神死了,他一定要千刀万剐了害死神的人!

这就是韩旭来中大的目的。

坐在窗前沉思了会儿,韩旭觉得是时候去见一个老友了,因为那个老友应该也在等着他,可能等他得到人都憔悴了。

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韩旭换好衣服离开宿舍。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已是傍晚时分,天空放晴,夕阳横在天边,中大笼罩在暖色的光泽之中,喧嚣了一整天的校园渐渐安静下来,街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成双结对的男女学生,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平凡却幸福的笑容。

这似乎是韩旭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这种平静的日子在他不长的生命里也并不多见,他的生命里多得是杀戮、黑暗、肮脏,几乎每天都与死神相伴。常人是难以想象的,就像我们永远不明白睡范冰冰和睡凤姐的区别有多大一样。

有的时候,甚至是连韩旭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直到老爹韩大山消失的那天,他明白了。

做一个活得滋润的小贱人!

这个梦想实在是有些远大了,因为麻烦总会伴随着他,所以他可以活得够贱,但暂时没法滋润,尤其是一想到他那个不安生的老爹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就更不滋润了,简直是头疼。

头疼归头疼,事儿还得做。

眼下他要做的是,去堕落街,见一个不堕落的人!

从中大学生宿舍往情人岛走,有一条和香江平行的繁华街道上,密集着餐厅、歌厅、酒吧、发廊、洗浴中心,还有数以千计迷醉红尘的大学生。每当夜幕降临、街灯依次亮起时,这条街就会打开它奢华外表下的腐败景象。

这就是堕落街。

堕落街在晴川市很有名。

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以乱闻名于世。

不过韩旭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并不知道堕落街有多乱,他也不在意堕落街有多乱,他在意的是即将要见的那个人,心里琢磨那个人见到他的时候是笑脸相迎呢,还是扫帚相迎?

都没什么可能。

以韩旭对那个人的了解,最大的可能是迎都不迎。

这么想着,韩旭放眼四顾,熙熙攘攘的堕落街头好一副醉倒红尘的景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没一个长得像善男信女,他心想堂堂名牌大学之中怎么会容忍这种污秽的地方存在呢。

哎,为了给校领导补贴家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美女,你知道这附近有新开的画廊吗?”

韩旭来到一家花店,卖的的女店员正在前台摆弄一盆万年青盆栽,听见声音抬起头:“新开的画廊?”女店员立马会心一笑,一副看穿韩旭心肝脾肺肾的样子:“你说的那家画廊里面有个短头发女孩子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韩旭反倒好奇了。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自然知道了呗。”女服务员脸上带着一丝嘲笑:“最近在堕落街打听画廊的,十个人里面十个都是冲着那女孩去的!”

“看来那个女孩很受欢迎啊。”韩旭笑笑。

“岂止是受欢迎,”女店员有些羡慕地说:“那个女孩来堕落街半个月,我这里的玫瑰花销售量翻了十倍,全是送给那个女孩的。”

“厉害厉害。”韩旭真心赞叹道。

“诶,对了,你要去见那个女孩,不买点花吗?”女店员趁机推销,立马温柔起来:“泡妞必杀招,听说鲜花和帅哥更配哟。”

“这种烂俗的套路不适合我这种高富帅的。”韩旭摆手,他都有点儿怀疑这女的是为了骗他买花故意编的故事了。

女店员差点吐出来了。

还俗套?

还高富帅?

没钱别装/逼,装/逼遭雷劈!

“不买花是吧!好,我告诉你,出门左拐三百米,人最多的地方就是那家画廊。”她故意刺激道:“我劝你还是别去看那女孩子了,她脾气特大,到时候哭着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因为这是无数高富帅实践出来的真理!”

“那只能说明他们帅得不够明显,富的不够流油。”韩旭笑笑,顺手拿起前台上的那盆万年青盆栽,上面标价二十九块九毛钱,他掏了三十块钱扔在桌上:“一毛钱小费,不用谢。”

“贱人!谢你大爷我谢!”

女店员嘴巴气歪,然而韩旭已经失踪不见了。

******

在街的尽头,韩旭找到了那家画廊。

画廊本该是个安静的地方,但四周有着颇为古怪又壮观的一幕,辐射开来的五米区域内,有很多个男生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或坐着或站着或像哨兵一样游弋着,他们的目光都望着画廊里面。

画廊里面有一个女孩。

女孩有一头精致的短发,打扮简单,藏青色牛仔短裤,白色棉质背心,黑白相间的慢跑鞋上面,露出的腿又细又长,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皮肤和白棉布背心仿佛透明一般。

韩旭有一瞬间愣神,似乎想起很多回忆。

他透过玻璃窗,从侧面看去,此刻女孩手托精致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铅笔在认真的画画,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女孩的半分眉眼,露出的眼睛大而明亮,带着清澈的感觉。

单论长相和气质,这种女孩在市场上是绝迹的。

物以稀为贵,绝迹的就是国宝大熊猫了,去SC看国宝大熊猫得几十块的门票,看这个女孩子一分钱不花,可想而知,自然是门庭若市,围观的牲口众多,但和没人胆敢去招惹大熊猫一样,也没人敢去招惹这个女孩。

韩旭瞧了瞧画廊门外的垃圾箱旁,各种各样的花堆得像一个小山包,看来买花女店员的话说错了,她的花应该是被人买来全扔垃圾箱了。

笑了笑,韩旭举步朝画廊走去。

“诶诶诶,兄弟你干嘛?”一满脸麻子的男生拉了把韩旭。

“泡妞。”韩旭尽量满足男生的八卦之心。

“我觉得你说找死更直接点。”麻子脸男生满脸热心地提醒道:“哥们提醒你一句,漂亮女孩谁不喜欢呀,但这个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气场忒霸道了!今天被她整哭的男生不下十个,想多活几年就别去。”

“这么好看的女孩,折寿也值得呀。”

韩旭的这句话令麻子脸男生惭愧不已,然后他看着韩旭远去的背影,瞬间觉得高大起来,赞叹道:“啧啧,爱情上的斯巴达克勇士呀。”

“哆哆哆。”韩旭伸手敲了敲门廊。

“今天不画画。”女孩声音淡然地漫不经心。

韩旭笑笑,问道:“为什么?”

“不想画。”女孩说话简洁明了,好像多说一个字都累。

“可是你现在在画画啊。”韩旭又问。

女孩握着铅笔的手一停,然后伸手,拿起画纸撕拉一声变成两截。

她慢悠悠地说:“现在没画了。”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做最坚强的泡沫。”韩旭看着那个从骨子里透着倔强的女孩,笑道:“我觉得这首歌送给你最恰当不过。”

“哦。”女孩第一次转头,看向韩旭。

“好久不见,”韩旭微微笑着,走进画廊:“顾千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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