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中计了,萧纲还在辽城。”
南宫瑾煜望着远处仍然熊熊燃烧着的战火,眼眸里也似要喷出火光来一般,他虽然考虑到了各种隐藏的可能,却唯独忘了以太子纲贪生怕死的性格,纵然不可能独自挂帅,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引诱他分身的诈眼法。他的预感果然没错,他的神鹰营里出了奸细,还故意将萧纲可能藏在邺城的消息透露给他,好让他日夜兼程、顾此失彼。
“传令下去,全军整待,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达州。”虽然不好的危机感频频传来,越是在这种时候南宫瑾煜的做法越发冷静和果决。
景颜很少看到南宫瑾煜如此声色俱厉的模样,但从他的话语中也确实听出了不对劲。西楚不惜下血本,派五万军队埋伏在这里实在是阴险至极,南宫瑾煜不来即发兵攻打邺城,南宫瑾煜若来则失守达州。这场迂回战就是想要拖垮南宫瑾煜,让他分身不能,疲于奔波,再各个击破。
南宫瑾煜动作迅速一个翻身上马,把手伸给人,“上来。”
不知为何,明明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他简单的两个字分外有安全感,让人没办法思考其他。景颜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南宫稍微用力,一把把人抱上马,沿着来时的方向飞快地策马而去。
乖乖听着南宫瑾煜命令修生养息等待雪停的达州军民,没成想三日刚过,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明媚得刺眼,雪融了大半,到处都恢复了黑土地的颜色,没等到南宫瑾煜带胜归来,反倒是等到了破河而来的呼衍坼大军。
“将军!王爷呢?王爷不是说好五天之内不允许有所行动吗?王爷人呢?王爷怎么会不在城中?”望着大河面上黑压压的船只,摇曳着西楚的大旗分外耀眼,初冰刚化,到处都是船只破冰的声音,分外讽刺和令人紧张。
昼歌神色有些微变,立在城墙上观望着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局势,声音一冷,开口下命令道,“开城门杀出去!”
四周一众一惊,以为自己的主将说错了话,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期下达这样的命令,一时之间不知道此举有何用意,只听见一声高亮的女声从人群里穿出来,带着愠怒和急切,“不可以开城门!”
夜影冲到众人面前,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绝对不可以开城门!现在开城门就是送死!一定要等到王爷回来!”
“开城门!”昼歌提高了自己的分贝,不耐烦地又大吼了一声,“王爷不在,我是主将,我说的话就是军令!”
没有人敢应承他的话,也没有人敢反驳,神鹰营营长向来是王爷最器重的副将,每次行军打仗都一定要把他带在身边,可是如今的形势打开城门无异于直接投降,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营长,就好像一头乖顺的野兽突然恢复本性一般暴虐和专横。
“昼歌!你想死是不是?!你背叛了王爷?!”夜影眼睛都红了,怒吼出声,声音嘶哑也不觉察,得出这样的结论她的心凉了半截。
“把她拖下去!这个女人疯了!”昼歌冷冰冰的继续下达命令,谁也没有看到他眼里复杂的情绪,“给我打开城门!违令者杀无赦!”
“原来是你一直暗中给呼衍坼透露军机,派人一路跟踪王爷伺机刺杀!”这样惊人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夜影的嘴巴就被堵上了,几个长相高大的士兵拽住了她的胳膊根本不让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她只能呜呜了两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负手立在风里的人——不是的,她多希望不是这样的!她不希望说出那样的话,更不希望那成为现实,王爷是如此相信着他,她也是如此相信着他,从未有过一点怀疑。他们都是王爷捡回来的孤儿,所以得王爷赐名昼歌夜影,从小一起接受王爷的训练,对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说好的一辈子对王爷忠心耿耿,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远处可观的地方已经有船上了岸,五十万兵马果然不是吹嘘,很快摇动着的军旗掺杂着呐喊声在天空里响彻,黑金色的铠甲映照在雪地上别样壮观,在冬日的艳阳里又显得格外刺眼。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南宫瑾煜的心里升腾起的不安越发让他收紧手臂,圈得景颜有些生疼,明明是放在心里的话不知何时已经脱口而出。景颜转头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却咬着嘴唇目光深邃看向远处,心里泛上微微的疼痛,怎么会这样呢,一切不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
走在最前面的将士已经看到冲天的黑烟弥漫,正如他们不久前还在轻松观望的邺城一般,金坼和铜锣敲打的声音在原野上隐隐约约,入耳的还有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又仿佛是幻想一般,听不真切,“王爷!达州好像已经失守了!”
可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只见一匹黑马从身边一跃而过,以飞快的速度向前方奔跑过去,坐骑上的南宫瑾煜宛如丝毫没有听到一般,周遭的将士们很快也跟着他一起向达州城驶去。
从来没有尝过败仗的南宫瑾煜,十二岁就带兵的战神,战场上嘶风烈马无论如何也能面不改色地手起刀落,他们都以为这对于他,是个莫大的耻辱。
而在此刻的南宫瑾煜捏紧手中的缰绳,不觉寒冷,只充满着对背叛者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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