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
梅向宣起身随元天帝返入屋中,行走间腰侧的铃铛‘丁铃’轻响,煞是悦耳,前面的元天帝眉目微微动了动,看不出喜怒。
“这铃铛工艺精致非常,声音很是清脆悦耳,之前没见你戴过。”元天帝随意的说了这一句。
“这是及笄之时父亲送的,向宣非常喜爱,以前知道皇上不喜吵闹,怕扰乱圣心所以没戴过。”梅向宣从容回答道。
“哦?那今日却不怕扰了朕心了?”
梅向宣淡淡一笑,“皇上心情在人不在铃,以前是向宣矫情了。”
元天帝屏退左右,脸上带了些许笑意,“朕听说你入宫前擅画画,但朕之前很少见你画画,是什么原因?”
梅向宣想不到元天帝今日来问她这个,有些意外,但仍大方的回应道:“臣妾入宫前确是爱画画,自入宫后因心有旁系,生出许多杂念,再没有从前的心境了,也就好久没再画画。”
“哦?心有旁系,所系为何?”
梅向宣面色微红,低下了头,平息了一下胸中起伏,抬起头对上元天慎的龙颜,虽然仍有些窘态,但却丝毫无躲闪之色,“皇上,是您。”
元天慎看着眼前尚能平静面对他的梅向宣,与以前相处时生出许多不同,又多了些与她说话的意愿,“那现在呢?”
梅向宣对着元天慎十分认真地笑了笑,眼中没有卑微,也没有算计,“皇上,臣妾现在知道了,天下虽有百千美艳您心中自有所爱一人,正如臣妾对您。因此臣妾想明白一个道理,皇上有皇上爱的权力,臣妾有臣妾爱的权力,同样可贵,但却不能强求,感情之事,原在己心。”
一番发自肺腑的真诚,让元天慎重新认识了眼前的梅向宣,目光中难得的闪出喜悦的神采,“梅嫔,你能说出今日之言,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也不知沧嫔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你短短几月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梅向宣的笑容僵住了,原来什么事都没逃过皇上的眼睛,好在,她也并未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索性坦然面对自己的尴尬,“皇上说的没错,沧嫔姐姐确有魔力,总能让身边的人不自已的倾心相待,并且臣妾能从以往的愚痴中醒来也是得她点化,沧嫔姐姐于我有恩。”
元天慎眼神中有分凌厉一闪即过,语气格外温柔地说道:“向宣,你本性不坏,心思也玲珑,你选择与清浅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是你的福分,只为这一点,朕就会对你格外照拂。当日清浅愿意救你性命,以后,朕就愿意保你在后宫平安余生。”
梅向宣听到元天慎的承诺,心中百味集杂,眼中微波荡漾,水清浅对她说过的话再次出现在耳边。
“向宣,朕有一事需要你来做,你愿意不愿意?”
“皇上,您请说。”
“以后朕会常来,朕会将头脑中的场景描述出来,你帮朕画成画册,你可会觉得为难?”
梅向宣笑着摇头,“皇上放心,自然不会,因无论我为难不为难,伤心不伤心,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您待我如何而改变,那还不如我们一起来成全您的心愿,也就间接的成全了臣妾的心愿。”说完,转身拿笔墨放置桌上,“皇上,韶光易逝胜似千金,我们就从今夜开始吧。”
夜半,纸上现出四野落雪翩翩,一亭立于中间,层层纱缦,亭中人若隐若现,温润华贵的公子曦和,对面佳人侧脸巧笑嫣然如沧海月明,两人目光并不交汇,却和谐的各自望向如鹅毛般的落雪,随风浮沉于天地之间…
……
历经丽妃一事之后,长风、曦和再未现身。沧洇宫除吃穿用度一如从前,门庭宛若冷宫,不知情的众人皆道圣宠已逝,乐祸的乐祸,伤情的伤情。
岂知深爱的三人,均以远离诠释伤痛,不敢彼此触碰。
自那夜秋风霭月墙下听罢一曲,皇上再也没来沧洇宫,除了烟波宫的梅嫔梅向宣时不时前来陪伴水清浅外,沧洇宫少有人至,却在三月之后,后宫各处对沧洇宫蔑之不屑时,一道圣旨突降,沧嫔连升两级迅速晋为皇贵妃。因元天帝从未立后,水清浅便成为本朝后宫中品级最高之妃。众人俱惊,再次想来巴结时已然来不及了,或许从未来得及,因自水清浅入宫后,便隐在沧洇宫中,很少与人相处。
皇上并未将管理六宫之权从琼妃手中夺走,想来他也知道水清浅必然不会为后宫之事操一分心思,但经过上次水清浅一番敲打震慑,琼妃变得老实了许多,连带着下面的妃嫔、贵人等都难得的有了好日子过。现在水清浅品级高于琼妃,她对水清浅更是避尤不及,再没敢有任何动作,又或许是沉下心思等待更合适的良机而已。
册封皇贵妃大典那日,皇帝及贵妃均未出席,典礼虽盛大也只不过是向世人公示而已,为此这成为坊间后世奇闻,引发无限猜想。几日后,梅嫔也晋升成为了梅贵嫔,与妃位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