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已浓,头上月色不知什么时候淡了下去,原来是天空中聚起了乌云,起风了,越来越大,接着大雨倾盆而至,噼里啪啦的落在身边,夏末初秋的一场夜雨,想来也没什么好意外。
“喂,你现在受了内伤,毒也未清,不能运功啊。”酒玖躲进廊下对着起身出府的身影喊道.
“放心,我不运功避雨。”已远去的身影只留下这句话散在雨中。
见主子醉了,宁子和宁丑也不再管他让不让跟,冒死偷偷跟在暗中一脸的担忧,主子刚刚重伤,又喝了酒,也不知淋了雨会不会加重。
看他一路来到皇宫,心中自然知道他要去哪儿,就远远的放慢脚步跟着,免得被他发现了再惹他生气。
……
夜色渐深,今夜外面雨丝延绵,越来越大,惊雷声伴着闪电,让水清浅有些怕,又想起自己就因这样的情境才来到这个世界,脸色越发的苍白了,深怕又会有什么不可知的事情发生。轻轻摸了摸凝水环下手腕上那道淡淡的紫金光华,每逢雷雨闪电,这道光华就会显现,初时很担忧,后来慢慢的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既然怎样都睡不着,索性披件披风在窗前看雨,虽然怕,但也喜欢,直面自己的恐惧,这是水清浅的人生信条。自从那晚元天修送她回宫后,这十来天便没再来打扰她,或许因为皇帝出宫了,他也不来当门神。今夜他若是在就好了,哪怕他并不知道她知道他在。想起他,就想起那夜把她强行固在怀中的温暖有力的臂膀,想起那霸道而痴缠的吻。水清浅面红心跳,心中不禁有些淡淡的想念,这种情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滋生的呢?
雨越来越大,空气渐凉,水清浅站了一会儿,四周一片潮湿的冰寒来袭,也不关窗,和衣回到床上躺下,用锦被将自己裹紧,听着窗外的雨声泠汀。自从三年前到痛快山庄被忆无心夜半惊到后,水清浅就命人自制了仿现代的长睡袍,以保证自己无论何时都能衣着整齐,而这一时之念多次被证实是有用的。
虽然躺下,但并无睡意,盯着对面的蒲团发呆,恍惚间光影变化,一个湿淋淋的人影立在床前。仔细分辨,正是那刚刚还让水清浅萦思环绕的公子长风。此时他头发、衣衫均已经湿了,束住头发的长长飘带贴至颈间,脸上还带着水意,本应显出狼狈之态,可恰恰相反,即使是这样,映着时不时亮起的闪电,见到的仍是他如妖孽般的邪魅笑脸,只是今日他眼中的邪魅格外的醺艳。有些人,似乎在他身上你永远找不到狼狈。
在床边站定后,见水清浅坐起身瞪着眼睛吃惊的看着她,索性直接钻进缦帐之中,伏下身看她,近得气息几乎贴到水清浅的脸上。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是在等我么?”声音低沉,若不是这样近,或许都听不真切。这一脸邪魅的笑总是让水清浅心跳失神,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
闻着他气息间浓浓的酒意,水清浅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倒还能找得到她的宫殿。温热的气息在脸上游移不定,头上的雨滴落在水清浅的额角,长风忽然俯身,将水滴细细吻去。额头上袭来的湿润让水清浅心头乱成一团,心中像被春水浸湿了一般,浑身酥软。伸手想要把他推开些,却被他抓住双手按在床上,四目相对,水清浅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被别人发现,只好轻轻的挣扎着。眼见那妖娆的唇越来越近,水清浅的呼吸已经不受控制的喘成一团,勉强自己侧过头躲闪,那气息终落在耳边,贴耳呢喃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灵鸾……”
惊雷乍响,水清浅的身子僵住了,灵鸾?灵鸾?一个又一个念头闪进脑中--鸾灵宫?皇上?元天修--长风。
而耳边的呢喃也随着水清浅僵硬的身体停住了,猛然坐起,看着满眼交织着愤怒、自嘲、痛苦的水清浅。元天修的十分酒意被自己念出的名字和水清浅的反应惊得转瞬全无。
“浅儿,你是不是……”
“宁王殿下请回罢,也不要再来找我了,与礼不合……”强忍着哽咽着一字一顿将堵于胸中话说出,似那般风轻云淡,再不肯看向他一眼,倔强的眼中沁出一片水雾朦朦,看得元天修从未有过的心惊胆寒,眼前的水清浅已经离他万水千山,远过他苦苦寻找的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