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慎看到水清浅时,她已经坐在那里拂琴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反正他是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琴声未停,水清浅甚至都没看他,更别说行礼。刚开始几天元天慎来的时候,一屋子的宫女奴才看着不动的水清浅还都战战兢兢的,怕皇上怪罪下来连累她们,慢慢的也都适应了。
元天慎挥手屏退了一屋奴婢,轻轻走到水清浅对面不远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旁边几案上沏好的茶水细细的闻了闻喝了一口,就靠在椅子上专心听琴了。说是专心,也不甚专心,那目光有时候落在拂琴者粉嫩的耳际,有时候落在拂琴者红如浸水烟霞的唇边,甚至有时候扭过头去,透过半开的窗去望远处摇曳的兰陵樱林。耳边琴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仿佛千般话语无从说起,又似情人有语欲说还休的辗转心思,到此琴声忽然乱了,弦丝颤然几次方才调高,语意未尽,琴声却没有征兆的在此嘎然而止。
元天慎睁开眼睛,看了看水清浅,忽然转向身后过来添茶的思郁,问道:“小丫头是你家娘娘的贴身丫环?”
思郁压根没想到皇上会和她说话,被他的龙威震慑得立马结巴起来,“回,回皇上,是的,奴婢,奴婢从小就服侍我家小姐。”
元天慎倒没再为难她,“嗯,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先下去吧,我要和你家主子说说话。”
思郁犹豫着看了看水清浅,见水清浅点了点头,才出去将门关好,屋中只剩下水清浅和元天慎了。元天慎若有所思的看着走出门的小丫头,这小东西倒忠诚,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听,反而去看自家主子。
元天慎脸上看不出喜怒,站起来走到水清浅身边,将她从座位上轻轻拉起来带到窗边,水清浅正琢磨着要不要挣开他的手。元天慎却将窗整个推开,从身后将她揽在怀里,两只手在身前交叉用力握住水清浅不安分的小手,将她固定在怀中。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元天慎的清而冽,水清浅的泠而绵长。
身后的元天慎声音有些哑,似乎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入耳却更加诱惑,“看到那一片兰陵樱了么?那日见到你在林间飞花之中满身的落寞,朕忽然很心疼,也不知道把你圈在身边是对或不对。朕知道你并不开心,朕来听你拂琴,你想弹就弹,不想弹也不必勉强,不然,既不是你想弹的,也不是朕想听的。”
“谢谢你。”努力调整自己微乱的心跳,水清浅的声音因为紧张也有些干涩,像两个人摩擦着的衣袂,但口中的谢意却是真心的,谢他做为君王还能给予的这份尊重。元天慎听到水清浅说谢,心情无端的变好,嘴角越发向上翘了。虽然经常赏赐别人,也总有听到谢恩,但这声谢里面没有恐惧也没有仰视,只有简单的谢意,而且她说是--谢谢你,不是谢皇上,这样的不同,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有种从未体会过的欣喜。
微微用力,将她更紧的抱在怀中,继续说道:“明日朕要亲自去皇陵祭祖,来去大约要十多天时间,等朕回来给你准备份礼物,或许能让你喜欢。并且到时朕还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你乖乖等朕回来,自己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