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们怕她干什么?
这小丫头片子今年才十五岁,又从未得到过季家老爷的宠爱,搁在季家,可以说连三小姐养的猫儿狗儿都比不上,他们做什么怕她?
何况,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她才懦弱地跳了河。此时尖牙利嘴,多半是强装出来的罢了,他们怎就被忽悠了?
武玛瑙的一声大叫,对三个家丁来说犹如醍醐灌顶,纷纷眼前一亮!他们完全可以把她绑了呀,方才怎么没想到呢?
“哈哈,大小姐,我们知道你其实就是只纸老虎,方才依着你,只是不想叫你面上太难堪罢了。既然你不知好歹,可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啦!”三名家丁哈哈笑着,依次从桌边站起来,伸手就朝季嫣然捉过去。
季嫣然伸手就是一个拳头,砸在最先靠近的那个家丁的眼眶上:“谁是纸老虎?你说谁是纸老虎?”
一拳撂倒那个家丁,季嫣然又把拳头砸向另一个家丁的太阳穴,只听一声惨叫,那个家丁也倒了下去:“疼不疼?疼就大声叫吧!”
还剩下最后一个,季嫣然脚下一扫,便将他扫倒在地。抬脚踩在他胸口上,毫不客气地碾了碾:“你不是要绑我吗?嗯?来啊!”
“大小姐饶命,我们再也不敢啦!”脚下踩着的那个家丁就是额头上被砸了个口子的那位,他本来就带伤在身,此刻被季嫣然碾着胸口,更是痛得死去活来,连连求饶道。
另外两名家丁爬起来想要上前,然而看清季嫣然满脸凶相,不由得浑身一抖,动作便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季嫣然忽然松开了脚,一屁股坐在桌边凳子上,拍着大腿哭叫起来:“天啊!地啊!佛祖啊!阎王爷啊!这日子没法过啦!”
伸手一指三个家丁,满脸悲愤与委屈:“这三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我既得罪了他们,又怎敢跟他们回去?千里迢迢,他们还不把我弄死在路上啊!”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落在这三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手里,我还要不要活啊?天啦!若是只有死路一条,我不如现在就上吊啊!”季嫣然一边嚎啕,一边拍着大腿,声色俱佳,看得满屋子人一愣一愣的。
方才那个凶恶的泼妇呢?怎么一眨眼变成如此可怜的小姑娘?而且,谁要弄死她啦?谁要……她这个黄花大闺女啦?她怎么就不要活啦?
而且,她才跳了河,怎么又想上吊?她寻死的招数要不要这么多啊?三个家丁顿时头大,看着哭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的季嫣然,只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娘咧,大小姐/这丫头跳了回河,该不会脑筋不好使了吧?”满屋子人面面相觑。
季嫣然还在又哭又叫,不停地拍着大腿,一声儿比一声儿高,好似被人狠狠欺负了似的。
再闹下去,只怕要引来人了。别人来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庄子上住着萧家的人,倘若叫他们知道了,季家的颜面恐不好看。
最终,家丁们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挤出笑脸哄她道:“大小姐,你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对你怎样的!”
“你们不会吗?”季嫣然抽抽噎噎地道,满脸怀疑的神情:“可是,我吃了十年的苦,一件新衣裳也没穿过,一只完整的鸡腿也没吃过,我只是想好好休养几日,体体面面地回家,你们都不愿意!”
说到这里,季嫣然脸上的委屈更加浓了,伸手指着几个家丁,仿佛他们做了天怒人怨之事。
家丁们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心中犹如猫爪在挠,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同时,又有些可怜她——堂堂季家大小姐,连只鸡腿也没有吃过,这过得什么日子呀?不提旁的,只说府里三小姐季锦然养的猫儿狗儿,哪一顿不是吃得精鱼细肉?
“我们都依你,明儿就给你买新衣裳穿,给你宰鸡吃,你莫哭啦!”不管怎样,还是先哄得她正常了再说,家丁们连连保证道。
季嫣然眨巴着眼睛瞧着他们,过了一会儿,仿佛是看出他们的诚意,破涕为笑道:“好。不过,我晚上就要吃鸡腿。”
“行,没问题!”家丁们无有不应。
季嫣然抬袖擦了擦眼泪,随即一抹羞赧浮上她的脸颊:“其实,我并不是故意难为你们,我是为了你们好呀。你们想一想,如果我这般模样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路上把我怎么样了呢,传出去对你们多不好?”
“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家丁们连忙交口称赞道。
一个家丁见她终于不哭了,挽起袖子往外走去:“我去捉鸡宰了给大小姐吃!”
“等等!”事态发展太过曲折离奇,让季氏一家转不过弯来。等到听见“宰鸡”两个字,才猛地回过神来:“你们不能宰鸡!”
“就是!凭什么宰我家的鸡?”武玛瑙飞快跑到门口,双手叉开,愤怒地拦道。
那个家丁阴沉沉地道:“我们大小姐在你们家住了十年,连只鸡腿也没吃过,就冲这一点,宰了你们的腿都不为过!闪开!”
武玛瑙虽然少女初长成,然而到底还是个黄毛丫头,家丁对她毫无怜惜之意,一把便将她撇开了。
胳膊肘撞到门板上,又麻又疼,武玛瑙气愤又委屈,转头对季嫣然怒目而视:“季嫣然,你敢吃我们家的鸡,我就吃了你!”
“我一身骨头,可不好吃。”季嫣然顶着一张不知何时变得苍白的脸,冲她虚弱地笑了笑,“哎哟,我觉着好冷,我是不是要生病了呀?哎哟,真难受。你们忙着,我去床上捂一捂。”
说罢,抬起虚浮的腿脚,慢慢悠悠地往栖身的杂物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