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闾和孙武一并回宫,为显诚意邀孙武同乘銮驾。他将孙武连夜誊写的《兵法十三篇》一并带回吴宫。为庆贺孙武出山襄助兴业,阖闾当晚大设酒宴邀众臣,并让美姬歌舞助兴,最喜爱的姜妃和皿妃也陪伴在身边。
阖闾在酒宴上对孙武的兵法大加赞赏,授封孙武为军师,旁边的夫概更是不满。在他眼中,伍子胥和伯噽都是亡命之臣,走投无路投奔吴国,但阖闾兴业心切,将重权高位都托付外人之手;孙武充其量是个摇唇鼓舌的江湖术士,还劳驾阖闾两度上山拜请。喝了半天闷酒的夫概越发气恼,趁着酒意转向孙武,“你的兵法吹得神乎其神,你不会是纸上谈兵吧?大丈夫建功立业要靠金戈铁马拔城夺寨,不是靠鼓动唇舌夸夸其谈,更不是靠缩在屋里摇动笔杆。”
“要称霸中原要靠强兵猛将,但不能忽视兵法。将士为军之肢体,兵法为军之魂魄。谈论兵法不顾兵将则是空谈;重兵将而无视兵法,则是逞匹夫之勇。”
“哦?那你认为我是匹夫之勇了?”
夫概猛地站起,“唰”抽出腰间的宝剑,剑尖直指孙武,“你用你的兵法,我用我的匹夫之勇,看看今天到底是谁命丧吴宫?”
众人大惊,鼓乐笙箫乱了音调,众美姬吓得躲到柱后瑟瑟发抖。姜妃和皿妃也吓得抓住阖闾袍袖。
“王弟!”阖闾大为不悦,低声喝道,“不得无礼!今天为孙先生接风,众位将相都来助兴,天下精英齐聚于此,是我吴国兴旺之兆。岂能无理取闹,无端招致血光之灾!”
夫概将宝剑恨恨入鞘,愤愤甩袍而坐,端起一斛酒大口灌下,将酒樽重重放在条几上,“不用刀剑也可以,那如何证明你的兵法胜似刀剑,怎么才能不枉军师之名?”
席下众臣面面相觑,将目光集中在孙武身上。伍子胥正要开口阻拦夫概,孙武摆手止住。
面对夫概的挑衅孙武毫无惧色,“这军师之名是大王授封不是我强要而来,如果大王感觉我不胜任可随时收回。至于如何证明,望大王给我一千人马,我保在五日内训出一队精兵强将。”
阖闾点点头。他暗自敬佩孙武的竹简所书篇章,同时也希望看看孙武如何在校军场演练兵法。
夫概哈哈大笑,“一千人马?在座的大将哪位不能训兵练将?冲锋陷阵本来就是兵士职责,岂是你的兵法之功?”
孙武也不争执,微笑着看着夫概。
“要练兵也可,但不用营中兵卒,换个方式可否敢应承?”
孙武胸有成竹,“大人尽管说。”
“用……”夫概用手一指躲在柱后的美姬,“能把这些娇弱女子练成冲锋陷阵的勇士吗?方显出你的兵法的神乎其神。哈哈……”
众人皆惊,继而哈哈大笑。
夫概猛地收住笑容,“敢吗?”
夫概脸色阴沉下来不像随口戏说,孙武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大人,练兵岂能当作儿戏,还是让孙武带兵上阵,那时一试便知。”
“我看是你怕了。不辨良莠,谁敢将众将士生命交于你的手中?”
孙武看看阖闾。阖闾也深知自己胞弟的执拗脾气,自己是无法阻拦的。不让夫概心服口服他是不会善罢罢休,而且孙武在朝中也难立威望何谈统领全军。
阖闾点点头。
孙武叹息一声,“那就依大人所言。不知大人想让孙某用何人在何时何地演练兵法?”
“那就明日吧,在新筑都城的点将台。至于人选……”夫概看了一眼阖闾。
见孙武答应以美姬演练兵法阖闾也觉有趣,“从后宫挑出两百人明日由孙先生带领即可。”
“谢大王。宫女毕竟不是男卒,发号施令面传口授多有不便,加之我仓促练兵实难做到知己知彼。烦请大王指定一正一副两名队长,此二人需德高位尊,既能以身示范又可襄助演练。”
“这个容易,”阖闾看了一下左右,“我的两位爱妃可担当此任。所有宫女皆在两人管辖之内。再说寡人还未见过爱妃一身戎装的妩媚英姿,哈哈……”
两位妃子没想到会选到自己,既吃惊又好奇,整天待在宫中不免厌烦,正好可以到校军场一览新奇之景。听到阖闾说起一身戎装妩媚英姿更是既好奇又娇羞,红着脸依偎在阖闾身边。
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众人见此情景也长舒一口气,席间又恢复了轻松。
孙武却正色起来,“大王,军中无戏言,请大王三思。”
“寡人一言九鼎,岂能拿军中之事作儿戏?不必顾虑,明日演练兵法,全权交于孙先生。”
孙武看了一眼阖闾身边的妃子,低头沉思不语。
阖闾举杯大笑,“众位爱卿,明日一起随寡人观看孙军师演练女兵。”
孙武微微摇头,欲言又止似有些懊悔。
夫概和伍子胥都看着孙武。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象两把利剑在空中相撞,旋即避开,火星飞溅。
一场格斗无声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