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开宫城,其实说难也不算太难,贺玖云是涟城副将,他手下的人会对我视而不见,也就意味着涟城不在之时,整个宫城的人都会注意不到我。毕竟,我常年呆在琼和小筑,除了涟城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人根本就不认识我。我只需换身小如的衣服,偷偷跟着送菜进宫的牛车,便可从后门离开。
如此,托了贺玖云的福,我很顺利地在守城士兵的视而不见之下离开了宫城,涟城亲自领兵出城打仗,我便得了机会逃出了宫城。
涟城作为乱世中的城池虽然说百姓没有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但已经算是平安,毕竟在哀鸿遍野的城外,能有如此一方净土已经算是十分不易。
有时候,我也会想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如此吴中战乱,四处割据的局面,如果真的有人能够一统吴中,停止这无休止的纷争,说不定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在群雄并起的乱世,谁有有这个能耐呢?而如今作为小小老百姓的我,唯一最想的事情就是找到一方避世之处,能够让自己安安静静地生活型下去。
我拿了些最普通的珠宝出来在城里当了换了银两,虽然不多,但太过耀眼的珠宝拿出来便容易被人识破,再被抓回去后果我根本不敢想象。之前是涟成一直知道我主动在服药,便对我放松了警惕,外加贺玖云从中作梗,我才有机会逃出来。现如今若是我在回到琼和小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活着出来。如此想着,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城外颠沛流离却自由的生活却让我不由得憧憬起来。
我拿了银两买了一批马,想快些离开涟城,因为只有离开了涟城,我才算是真正的自由。如此想着,我横了心纵身一跃跳上了马匹,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马儿慢慢地跑了起来,一如往昔自己骑马时的稳当。我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记得骑马的方法,可能是过去骑得多了,见到马儿也就有了下意识的反应。就像是回到了过去,在楚城宫城里毫不示弱地于宫里的守卫门比试,末了姐姐还会弹奏一曲悠扬而豪壮的曲子为我加油鼓劲,如此幸福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马儿走了没多久便到了涟城的大门不远处,守城的士卫层层把守,来来往往的需要进出城门的人都被一一严格地盘查,稍有回答不甚的,便是抓走深入盘问,看样子想要过这道门并不容易。
记得刚进涟城的时候这里并没有那么多士兵的把守,而且很明显,那些士兵的周围还有高手坐镇,我猜想,恐怕和涟城最近要对付的叶城有关,如此仔细地审查过路之人,恐怕是怕混入叶城的尖细。
我不敢贸然走过去,一来我在涟城并没有身份,而来我也没有通关文牒,如此想要过去,恐怕不被抓回去,也会被当做间,到时恐怕会多生枝节。
如此,一切只好再从长计议。我心里有些恼也有些急,若是等到涟城回来发现我不见了,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不止城门口会有危险,整个城池都会笼罩在危险之中,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离开城门,回到城池里,骑了一会儿马便发现自己体力不支,现在我的身体是大不如前,所以为了保重自己长年虚弱的身体,继续逃亡生涯,我必须停下来休息整顿。
快要入夜,我来到了城里的一家客栈,客栈门口已经点起油灯,刚要往里走却见一年轻男子背依靠着大门边的墙上压低着头,似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
他看上去比我大一些,衣着很普通,洗旧了还泛着黄,但好在看起来很干净,那双眼看上去明亮有神,那英气勃发的样子不像是乱世中苟且偷生的小老百姓,我下意识地多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身份恐怕不普通。
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复又转了过去,我并不在意,独自一人步入了客栈,在账台边的一个角落里坐下,随便点了一碗汤面吃了起来。在乱世里,食物得来不易,能有客栈还能出售面食已属不易。
“你快走吧,现在是什么世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米粮可贵着呢,谁也不知道谁能活到明天,你这赊着的钱财到时我向谁去要?”
不远处传来掌柜的声音,我不由得好奇地抬头望去,是一个中年的男子和掌柜在对话,看来是饿着没食物吃,打算赊账。
那中年男子面容清瘦,看上去也颇有些气质,像是一个读书人,恐怕也是受了战争的迫害,即便是饱读诗书也不如一介武夫,
他抱拳躬了躬身,“还望掌柜的能够通融一下,我同我家公子在进城前的路上惨遭劫匪洗劫,现在身无分文,还望您能行行好,给我们一些面饼果腹,我们回去后必当重谢。”
掌柜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不是我不愿帮你们,确实是我们的食材不够,如今这样的局势,面粉、稻米的价格水涨船高,你若赊着账,我们这个客栈的伙计们可就要饿肚子了。走吧走吧。”
见掌柜朝着他摇手,那中年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恐怕是饿得不轻,我正好吃完了阳春面,放下手里的碗筷,走到了他们俩的面前,对着掌柜道,
“掌柜的,给他十张面饼吧,钱我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