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好,死好了,不用挨饿了。”后面的人继续默然的走着。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着岑昔的心。
那一叠叠数据此刻犹如针刺般,菏泽旱灾六个月,灾民十万,饿死两万、丽泽旱灾四月,灾民六万,饿死一万五;埠城旱灾四个月,灾民……
那个奏折岑昔曾头疼的扔在一旁,曾抱怨,让一个本就不该担起责任的她担起这场因厄尔尼诺引起的空前旱灾,她不是神仙,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场灾难。甚至都不愿尝试,甚至不愿意亲自看一眼这场旱灾究竟造成了多大的苦难。
“你若是想将干粮分出去,绝对会造成一场更大的灾难。”身后传来赫连战低沉的声音,一阵喧闹的声音,打断岑昔的思绪,几个瘦骨嶙峋的狗正为地上那具刚刚倒下的尸体,疯狂的夺食着,擦身而过的灾民空洞的眼神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
“驾!”岑昔深吸一口气,颤抖的胸膛止不住翕动,这是大荆,那个她住了近半月锦衣华食皇宫的大荆。
一路灾民踩出一条长长的队伍,朝着埠城之外走去,蔓延的队伍上空,是不断盘旋黑乌鸟,等待着随时倒下去的四人。
到达埠城空旷旷的城门,原本是庄严的城门已经变成了半段枯朽的木头摇摇欲坠,斑驳的城墙已经裂开,不远处一段塌了半边,导致一侧以诡异的角度歪斜着,一路上都是看哭分叉已经看不出是死是活的树桩。
进入城内,岑昔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院子,将赫连战弄进屋内,空空如也的房子,布满灰尘与绝望,岑昔如鲠在喉,宛如一根硬刺在五脏六腑中绞着。如果此刻她依旧排斥这个横压在头上的身份,此刻还想着她究竟是谁,而不愿用她所学、所知道的知识去尝试着改变,那与那些卫道夫有什么区别。
从没有哪一刻,岑昔会想过自己会接受这样一个身份,可是眼前此刻此景,也许她穿越而来也许是带着责任。
“嘶嘶嘶!”屋外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岑昔顿时从思绪中醒来,急忙走出去,马匹早已经被一群饿的两眼冒光的灾民拖出了院外。
岑昔刚想去追,一人手中尖刀不管不顾地刺向马脖子,岑昔眼见出声阻止已晚,马吃痛蹄飞,顿时将身前的饥民踢了出去,顿时又有数人为上前,不顾死活的拉住缰绳,两眼之中除了疯狂的欲望,无人去问被踢出去的尸体。
岑昔一愣,脚步无法再跨出去,而是转身进屋,却不想,几个胆大的民妇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竟然躺着一人,顿时两眼放光。
“姑娘,他是不是不中用了,这一躺下,哪里还有中用的人了,你把他给我们,我那个孩子跟你换。”一个民妇说着就要上前,岑昔震惊之余,飞快地挡住对方。
“姑娘,听我劝,我知道你不舍,我们也不舍,可有什么办法,早死早超生。”民妇面色一皱,“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岑昔似乎明白民妇所指何意,一转身。
“不是我不想换,你们看,他中了剧毒,就是吃了他,你们会七窍流血,死前痛厥七天七夜,比饿死还惨。”岑昔说着,一把掀开床上男子的后颈衣衫,露出一片青紫发黑的肌肤。
民妇一看,顿时后退两步,互相看了看,立刻离开。岑昔立刻转身将院门用木棍顶住,确保没人再进来。
“你……”床上传来低沉之声,岑昔拉着后颈衣衫的手若有若无的触碰着肌肤,男子面色微红,只奈无法动弹。
“你也听到了,不这样,你指不定给那些灾民剁剁煮了。”岑昔拉好对方的衣衫。又将男子朝炕内推了推,奔波了一路,此刻能躺下就是岑昔最大的心愿。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背侧朝内的男子似乎想明白什么,立刻又想到什么,神色不明,脸色红白不定。
“大荆国的女子向来这么彪悍开放?”男子似乎想到什么,语气冷沉几分,话语带着几分愤怒又无奈的愤慨。
岑昔一愣,顿时明白赫连战所指何意。
“你忘了,我自小在北昌长大,说明你们北昌国的女人骨子里就是这样的彪悍开放。”岑昔不善答道。
切,说她彪悍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