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侧面,设有一排安静的雅间。
雅间里设施考究,装修精美。
尤其是现在映入我们眼帘的这一间。
香气浓浓弥漫了整个空间,暖意融融似一汪春水缓缓流淌。
红绞香透,衣衫漫卷,香气旖旎,酥骨风情。
乃是极为香艳的一幕:
左手边,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男子,散着发髻,任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满双肩。
伸着一只白皙的手臂,慵懒地拿手肘撑着头。
正笑盈盈地一手捏着红彤彤的果子,伸着胳膊,往坐在他对面的那位蓝衣男子的嘴里送。
一伸胳膊。
那原本就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的红色衣衫便滑到了肩下。
露出一幅刀刻般的精致锁骨和大片白皙的结实胸膛。
在他对面,一身蓝衣的男子衣衫整整齐齐,发髻一丝不乱。
正板着一章英俊的脸,脸上是铁打的严肃。
目光无比嫌弃地看着歪斜在对面软榻上,正对着他伸出胳膊要为他吃果子的娇笑着的红衣男子。
蓝衣男子一阵心烦,突然抬手打掉红衣男子伸来手,乔装发怒,轻声喝道:
“你够了!衣衫不整,一脸媚态。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红衣男子伸过来喂蓝衣男子吃果子的手被蓝衣男子猛地一打,手一抖,手里的果子“提溜”一下掉在软榻上,借势滚到地上去了。
“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里是青楼,可不就是放纵的地方吗?”
红衣男子一脸不悦,立刻坐起身拢了拢自己马上要掉到腰上去了的宽大衣领,回答蓝衣男子。
在他脸上正瞪着大大的眼睛,毛茸茸水汪汪的,抿嘴一笑间,就立刻弯成了两缕细长的柳叶条。
乌黑的眉毛似乎被精心地修剪过,有些女气的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再配上他棱角分明的小脸,并不感觉得做作,反而隐隐散发出一种美丽。
如果这男子换上一身女装的话,也定然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眼前的红衣美人轻轻捂嘴一笑,一伸胳膊,豪迈地撩掀起衣摆,毫无风度地把两条腿大开大合地满地寻找那枚滚落的果子。
就在他弯腰把头低下去的时候,蓝衣男子抬起他白皙的手,轻轻拍了拍红衣男子的背,轻轻滴说道:
“她来了……”
红衣男子听到蓝衣男子这样,立刻停了翻找果子的动作,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体,两只眼睛看向下面的舞台。
此时此刻,醉红楼的大厅里灯光被熄了一多半。
就在这幽暗的光影中,赫然出现一个一身白衣飘飘的长发女子。
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脸上略施粉黛。
身着一席飘逸的白色纱裙,如水洗的白梨花一般,端坐在舞台中央的案桌前。
女子抬头面向众人,轻轻抬手把案桌上的扇子拿起来,在案桌上轻轻一扫。
算作是提示,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今晚,醉红楼负责接客的,正是:
天下银狐,五个姑娘里的,魔狐霏雪。
慕容越安静地坐在舞台上,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在座的台下观众。
不知道今晚博得头筹的,会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叠声的大笑从台下传来,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全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舞台的边沿上,缓缓走上来一个身上披着一件摇摇欲坠的红衣的蓬头散发的男子。
一看到上台来的男子竟然是这样放荡不羁的个性,着实让台下众人纷纷大摇其头。
“如此高雅的殿堂,竟然进来个如此伤风败俗的腌臜货,真是有辱视听,有辱斯文。”
“哎呀,这怕是哪家管教无方的公子爷没被他爹关住,卷了他老子钱,来过瘾了。”
“哎哟哟,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公子嘛,妖艳的贱货啊。”
慕容越侧过头,目光戏谑地看着缓缓走上来的这位妖娆的男子,含蓄地笑而不语。
然而,这位走上来的男子面对台下众多的指指点点,也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昂首阔步,红衣公子终于走到了台上,坐到了慕容越的面前。
大大方方地一抬头,目光呆着一丝审视意味。
张开嘴。
在台下众人的无数道目光里,赫然打了一个哈欠。
随后,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扫了一眼慕容越,摇了摇头。
慕容越会心地一笑。
知道公子摆出这幅架子,是在表示自己见惯了貌美如花的美女,如今看了一眼慕容越便觉得慕容越不过泛泛之辈。
看得太多了,没有什么新意视觉疲劳,想睡觉了。
简而言之,就是在讽刺慕容越长的不够漂亮。
如果说,今时今日,坐在这里的是别的姑娘,那么这姑娘一定怒火中烧,开始甩脸色了。
然而台下的观众却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会感觉这姑娘好大的火气。
那么,下次即使一掷千金,自然也要避开这位坏脾气的姑娘了。
好恶劣的手段。
不过,此时这位公子遇上的不是别人,而是慕容越,那么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慕容越面色和善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公子,缓缓一笑,轻启朱唇,含笑问道:
“夜色正浓,眼下这位公子怕是困了吧?不如唤几位龟奴护送公子回府,免得公子头晕转向,还这里……乱转。”
红衣男子见慕容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开了口说了一长串这么有意思的话,便突然来了兴致。
只见他趴在矮几上,凑近了慕容越,使劲挑了挑眉毛,兴致勃勃地说道:
“姑娘真是好眼力。公子我,这是找不到床了呢。”
说完,把整个上半身都压在案几上,凑近了慕容越的耳朵根,呵着气。
肩上的衣领瞬间滑了下去,红衣公子却毫不在意,颤着声音说道:
“不如,就让在下爬你的床,如何啊?”
早就知道这青楼里面藏污纳垢,其间恶心人的事情不胜枚举,却不想竟然这样恶心。
慕容越听他说完,只是清清淡淡地一笑,身子伶俐地向后一躲,换了个姿势。
细长的手指托上自己的下巴,接上红衣男子刚才的话茬:
“那你可知,我的床在哪啊?”
看道慕容越换了个姿势,离自己又远了一些,红衣男子脸上有些不悦。
却依然不甘示弱,继续坐起身,把大半个身子都放在案几上,挣扎着凑近慕容越的脸,嘴上也没闲着:
“昨晚,爬的不就是?”
红衣男子话音一落地,只听整个醉红楼台下轰然一声,在做的观众们,都开始了交头接耳,互相讨论。
显然对这个话题都非常有兴趣。
一群无知的古代人。
慕容越淡淡地一弯唇角,对台下轰然响起的议论声和指指点点都视而不见。
同样,也没有去接那男子的话。
红衣公子看到慕容越闭口不语,他才不会认为慕容越这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而是认为慕容越是娇羞的不敢说话了。
于是,更加放肆地一笑,双手扯了一下他已经大开了的衣领,两扇大肩膀清凉地露在空气中,开口朗声说道:
“昨晚,我在上,你在下……”
这句话说出来,看似半遮着嘴,好像是给慕容越说的悄悄话。
但发出来的声音却丝毫不是“悄悄话”的分贝,估计他恨不得找个扩音喇叭来喊一喊了。
只是可惜了,话刚说出来一半到最关键的地方,突然断了。
公子面部表情开始有些抽搐,语气开始迟疑,似乎是在沉吟着到底要不要接着说。
台下众人也是一片安静,看到红衣公子的反应,都在侧耳倾听,都在倒吸着气,等待着公子开口继续讲述更香艳的下一幕。
却不料公子的话锋猛地一转,身子往后一缩,轻飘飘吐出四个:
“一夜无事。”
原来是一夜无事,竟然这么扫兴。
还以为会有什么火爆的剧情上演。
“嘁——”
台下的观众立刻爆发出一阵鄙弃的声音。
慕容越一听,瞬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兴趣盎然的红衣公子,瞪着两只大眼睛装傻地问道:
“哦?竟然有这么香艳的事,我居然都不知道?”
意识到面前这位红衣公子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无耻之徒,慕容越索性想找点儿东西来分散一下他的注意。
说完,慕容越从案几下面拿了一个大棋盘放在了桌面上,随手在上面摆了个黑子。
又把装满了白子的瓷碗推给了对面的红衣公子,示意他,开始落子。
红衣公子看着慕容越的一连串动作,知道是要跟他下棋了,瞬间也来了兴致。
伸手在棋子碗里捏了个白子,也十分随意地摆在棋盘上。
然而并没有停了嘴上的工作:
“你睡得熟,自然不知。不过嘛,你那睡姿不雅。春光乍泄。”
听到他这么说,此时醉红楼台下坐着的这群古代的,没听过现代都市八卦新闻,没看过现代硬盘种子大片的全场观众都安静了下来。
等待着激情场景的进一步详细描述。
“哦。想起来了,我那时没睡太熟。遥想某男衣衫半褪,欲拒还迎,一脸受气……唉,娇羞。”
慕容越嘴上也不安分,手里捏着黑子,漂亮的狐狸眼扫了红衣公子一眼。
一只手捏着宽大的袖口,一只手把棋子稳稳当当放在了棋盘上。
对不要脸的人最好的惩治方法,就是比他还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