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离曦有些不悦。辛弧本想转移话题,离曦却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了下去:“没错,有三件令我破壳流淌的事。长辈的欺骗,朋友的隐瞒,还有……爱人的背叛。可是,我现在无心去想前两件。因为我的整颗心都被第三件事包裹着。”
“哦?那对于她……你是怎么想的?”辛弧问。
离曦长舒了一口气,“她离开我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同一个问题。我和她在一起,是真实的吗?后来我告诉自己,在那段日子里,只要有一刻是幸福的,那么那一刻就是真实的。”
辛弧感同身受,劝慰离曦道:“我想告诉你的是,永远不要去记恨离开你的人。你要为她还能活在这世上而高兴。”
突然,屋外传来黎林的声音,“臣黎林参见陛下。”
辛弧答道:“舅舅快快请进。”
听到“陛下”二字,离曦脸色一变,“你是……”
没等辛弧回答,黎林俯首进来参见辛弧道:“跟随陛下的弟子禀告,陛下迎来了一位贵宾。”说着,黎林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离曦,再次俯首道:“请陛下恕罪!那弟子修为尚浅,道出陛下的贵宾妖气甚重。可如今臣亲眼看到,哪有妖气,分明是贵气!”
“哦?”辛弧笑道,“如此甚好!朕需要贵气之人相助!舅舅不必自责,快快请起。师弟也只是担心朕的安危,朕恕他无罪!”
离曦从小生活在怡灵山上,对于人间皇家的礼仪全然不懂,知道辛弧的身份后依旧安坐着,没有任何行礼的意思。
辛弧让黎林与自己和离曦同坐,黎林假装对于离曦手上的七色水晶链极为好奇,“不知这位公子手上的七色水晶链从何而来?”
离曦皱眉道:“前辈怎么知道这手链是七色水晶链?”
辛弧假意惊讶不已,“舅舅的意思……难道说离曦便是……姑姑的儿子?!”
黎林立时继续发问:“敢问公子的父亲是不是长海的银龙族首领?”
离曦沉重地点点头,黎林起身再次俯首恭喜辛弧道:“恭喜陛下找到侯爷!如此看来,我大允统一中原,指日可待!”
………………
辛弧和黎林告诉离曦她的母亲便是辛弧的亲姑姑,允国的公主。多年来,离曦虽然视师父师叔和众师兄弟为亲人,三年前又结识景辰这个挚交。但他的内心依旧十分孤独,十分渴望骨肉亲情。如今终于见到表哥这个唯一的亲人,心中不免大喜过望。然而,当他随辛弧回到皇宫做客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亲情缘薄。唯一的亲人,注定要变成敌人。
辛弧回宫后立刻册封离曦为凌天候,设家宴在宫中款待离曦。既然是家宴,那么清瑟免不了要出席。辛弧心里清楚,清瑟和离曦早晚要见面。与其一直隐瞒,不如好好利用离曦和清瑟的情分,让离曦协助自己完成大业。
如今的清瑟已是名副其实和郁怡平起平坐的郡主,这就是辛弧上次说要送给清瑟的大礼。然而,尽管清瑟十分想完全取代郁怡的位置,却还是没有勇气直接唤黎林为父亲。清瑟明白,如果黎林拒绝了这个称谓,那将有会是莫大的屈辱。与其放低姿态,现在已经夺得六块仙木立下大功拥有足够资本的她不如显得高傲一些,连“干爹”都不再唤,直接叫“师父”。
辛弧向离曦介绍清瑟,“这是清瑟郡主。和朕一样,也是舅舅的高徒。”
离曦和清瑟四目相投,在两人心里,如今的彼此都是既熟悉,又陌生。
“怎么?难道弟弟认识清瑟?”辛弧故意问道。
离曦低头笑道:“离曦自小在怡灵山长大,怎会有机会结识宗室贵女?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从来都不……”
这个答案,令清瑟十分满意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心痛。但是,清瑟认为,自己的心痛是来源于辛弧似乎要利用自己来控制离曦。不过,这种痛,是清瑟心甘情愿承受的。这种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之后的一切发展,都和辛弧预料的一模一样。为了能经常见到清瑟,离曦时常来探望表兄。长海在允国境内,辛弧为修补长海周遭的环境大兴土木,并布告天下长海之水乃允国圣水,令万民景仰长海,对长海的生灵敬为仙人。离曦感激辛弧的帮忙,从未问过有关仙木和清瑟的任何问题。此时的离曦,不想再失去刚刚重逢的唯一亲人,更不想失去可以时常与清瑟会面的机会……
………………
这日,清瑟来到辛弧的寝宫。
放下盛装饭食的锦盒,清瑟来到书桌前简单四下望了望。不想,竟看到了辛弧极度思念郁怡时画下的张张画像。自从回来之后,清瑟便更加压制不住内心独占辛弧的欲望,看到郁怡的画像,愤怒撕毁!
事实上,郁怡是一把古琴转生,此后几世为人,皆有母仪天下之才,是个美貌与正义并存的人物。尤其是这一世,她生为伏羲转世的天定的妻子,更是睿智大气,仁慈宽厚,对任何事情都不会预设立场,更能从正反两个方面来思考问题,是个拥有完整思考体系的理智之人。所以,关于清瑟的心思和伎俩,郁怡心中已有轮廓。只是,对于清瑟,她一直想不到该如何去面对和解决两人间的问题和矛盾,只好假装糊涂,不予理会,一如既往地对清瑟关怀备至。
想到郁怡对自己的种种宽容,清瑟面对着撕碎的画像不禁后悔起来,蹲在地上捡着纸片。
“有些东西,你把它扔得越用力,它回弹的力量就越大。无论你把它扔多远,它始终都会回来找你。就像你曾经对别人做过的事一样,你用力有多猛,将来报复在你身上就有多痛。”离曦缓缓移步进屋中。
离曦不容分说地握起清瑟的手,两人手上的七色水晶链同时闪现灵光,射向纸片。片片碎画凌空而起,重新拼接,一张张回到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