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仁抓住她的手腕,直勾勾的看着她。
门口几个宫女太监急匆匆而来,入屋便要收拾杨紫琼的东西。
杨紫琼一脸坦然道:“慢慢收拾,不用急。”
果然!西仁放开杨紫琼转身便走,杨紫琼还在其身后提醒道:“别忘了我的嘱托哦。”
几个宫女太监动作极快,杨紫琼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稍作收拾,便跟在几人身后悠悠然的想着她的住处会是什么地方,希望不要比柳家的土砖小院差啊。
杨紫琼大概想岔了,此处乃是皇家行宫,再差的地方也不可能和柳家的土砖小院比,不过是环境差点,人多了点,杂了些。
一个管事模样的宫女跟着杨紫琼进了她现在的住所,比普通的宫女好一点,独门独栋,不过和她的任何一个身份比起来,这的确是差的可以。
“喏,赶快换上!”管事宫女将一套宫女服饰扔到杨紫琼的面前。
杨紫琼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许左言这种有气无处撒只能够用这种小事来折磨她的行为好生幼稚。
杨紫琼没有异议的换上宫女服,继而又被派遣去洗刷衣物。杨紫琼自小到大从未自己动手洗过衣物,更别说是他人的。
并非不是她想要高调做事,不过是那些宫人狗拿耗子自以为是,想要向她发难,她坦然接招而已,所以,杨紫琼虽然换了宫女服,但是无视了那一堆衣物。
管事宫女自然不乐意。
她知道,从一个尊崇的客人变成了伺候别人的奴才,这种落差的确很大,一时无法适应也是难免的,但是上头也下了命令,随便这么折腾,只要不死,上头的人也不怪罪。既然可以便宜行事,她定然要给这女子一个下马威的,面的以后落得她的威风。
当下一声命令:“将她绑起来!”
身后几个宫女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表情要多狰狞又多狰狞。
杨紫琼从不认为她是一个可欺之人,纵然心底最大的秘密被别人探究出来也并不这么认为,所以,那些宫女扑过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用她灵巧的手腕将她们一个个撂倒,手中的银针泛着银色寒冷的光芒,表情更是冷淡高深。
管事宫女见她将目光投过来,不自觉的流了滴冷汗。
“不管上面的人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太自以为是,我不过是寄宿在此地,莫要把我当成你的手下,免得我对你不客气。”
偷偷擦掉冷汗,管事宫女沉默的退了出去。
至此,一下午,杨紫琼在房中独自的过,无人打扰。
晚间,杨紫琼很自觉地跑到厨房觅食,一切顺利。
回到房中时,却见房中特别的热闹。
坐着沉默饮茶的兰墨弦,面无表情的西仁以及抱胸表情肃穆的莫冲。
杨紫琼扶额,倚在门框出见三人,直接无视莫冲问其余二人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三人沉默,最后还是莫冲先开口。
“慕容小……”莫冲话语一结,他都不知该如何称呼是好。
“你可以叫我晓小,莫统领。”
“慕容姑娘,王爷有请。”
杨紫琼挑眉,早便知道许左言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和其他二人无话可说,杨紫琼颔首转身:“走吧。”
“站住!”西仁冷声道。
杨紫琼扶额,这孩子怎么学不乖呢,为什么不把她的嘱咐记住呢。
“我也去。”
兰墨弦无声的放下茶杯,表了态度。
杨紫琼自然不能让他们去,不说这件事需要绝对保密,如果二人因为她的关系受到牵连,可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这是我和逍遥王之间的事情。”杨紫琼冷漠的说道。
“恩——”许左言坐在床榻上,伸脚,直接放到杨紫琼的跟前。
杨紫琼半蹲着,仰头似笑非笑:“逍遥王不会真把我当下人使唤吧。”
许左言眼眸微沉,嗓音低沉而压抑:“有何不可,这都是你欠本王的,欺骗本王不过是让你用劳动力偿还已经是本王宽宏大量了。”
杨紫琼怒极反笑:“那小女子是不是应该叩头谢恩。”
“有何不可。”
许左言俯身,捏着她纤细的下巴,眸光深沉道:“本王真后悔,当初怎么就做了君子,没把你给办了。”
杨紫琼丝毫不动怒,桃花眼上挑:“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能如此自然,不觉半点膈应?”
本是很随意的一句话,却好似她在讽刺自己当初的愚昧无知一般,心头的突刺顿时扎着他心尖儿疼。
许左言俊脸突然黑沉,拽着她起身扔到床榻上,倾身压了下去,禁锢住她的手脚,冷冷道:“本王以前不动手是君子,现在不动手是不想恶心自己,你最好给本王本分一点,不然……”侧身抬脚,毫不犹豫的将她踹下床榻,砸在脚盆上,杨紫琼一声闷哼,背脊撞的深疼,脚盆受力弹起,盆内的洗脚水飞溅,落了杨紫琼一声。
“本王能让亲卫营的士兵将你玩死。”
杨紫琼起身,宫女服湿漉漉的黏贴在身上,寒风穿过窗户吹过,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精致的小脸上,水滴滑到下颌,忍不住抖动了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许左言莫名的生出一股不知该怒还是该心疼的矛盾情绪,强压住,冷眼望着她,扬起淡淡的笑容,冲他点头。
“我知道了。”
为什么受着,她不是最倔强最有骨气吗,她不是应该怒目等着他吗?因为他知道真相,知道他不会再怜惜她,所以不愿再做出孤傲的态度吗?怒,无处发泄。
“滚!”
杨紫琼不疾不徐的走出寝殿,翻身关门,不顾其他宫女未含幸灾乐祸的目光,背影孤寂带着一抹消弱感,步履自始至终不疾不徐,不让任何人看到她抚着额头,眼内闪过一丝荒凉及绝望。
银针划过掌心,细小的血珠细细密密的冒出,不觉一丝疼痛,表情怔忪的望着漆黑的夜空,寒风吹过身体不由自主的打着冷颤,下颌抖动,身上温热的湿意慢慢变得冰凉,冰冷,她想会房中换衣服,却提不起半分兴致,窝在蹁伶院观台上的美人靠上,看着黑暗中隐约飘逸的纱织帷幕,水榭亭台上,好似有一束光追寻着十几岁的少女,专注的跳着舞,翩跹舞姿,身段纤柔,那光像是时光,追溯这那个曾今。
拇指划过掌心,划掉血珠,又有细密的血珠冒出。
时光斗转,十二年后,那个柳絮纷飞,如雪似梦的春季,飞溅的血液及滚落的头颅都在提醒她,嘲笑她现在的无助挣扎,摸着胸口,随着父母亲的死,她的心被成片成片的荒芜,如今,不知何时,不知是谁,洒下一泓清泉,留下一片绿洲,让她犹豫不决,动情的生活让她寸步难行,她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告诉自己前面的路是自己定下的。就该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无论过程如何艰难困苦,一切的苦难会随着自己的消失而结束,而你的使命是在生命消散前,让自己生而无憾,让那个高高在上,万人之上的人坠落下马,从云霄跌落,砸入泥泞水泽中,永世不得超生。
穆儿,娘亲总在想,把你拉进来是不是错误的,如今见过四皇子终于决定,那不是错误的,你是当今太子,你应该坐上那个位置,娘亲会倾尽所有的助你踏上那个顶峰,俯瞰人世间的冷漠血腥,阴谋残酷。
如果你愿意,不想沾染,娘便独自一个人报仇,杀了许伀,为杨家九泉之下的人报血海深仇。
什么真相,许左言,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才是真相,你们兄弟狼狈为奸,迫害忠良,当年的污蔑当年的血海,都会还给你们。
黑亮的桃花眼在黑夜中泛着幽光,不知趴了多久,杨紫琼悠悠起身,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双腿无力,猛地跌坐在地,背脊上扯出一片疼痛感。
一只带着温热的大掌突然捂住她的嘴巴,飞身上了瓦房。拍拍的两下点穴,继而放开杨紫琼道:“书房在何处?”
拍拍两下,点开杨紫琼的穴道:“不许乱喊,否了杀了你。”
杨紫琼随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闭嘴,书房在什么地方,不想死就快点说。”
杨紫琼随手一指,将行宫内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指给对方。
那人眼疾手快,手起刀落将杨紫琼一掌劈晕,落下,放到一旁的梁柱下,飞身走了。
等杨紫琼摸着后劲,吃痛的醒来时,整个行宫彻夜灯火,宛若白昼,时而能听到快点快点的及沉稳有序的脚步声,杨紫琼撑着脑袋缓缓起身,头晕沉的更加厉害,无法,不敢在外头逗留,摇摇晃晃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