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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湖,连长江,通西南。它既是内地的水陆交通要道,又是解放后迅速发展的工业重镇。同时,它还是近年来新开发的旅游和对外通商口岸之一。整个南湖市,给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然而,就在这一派生机盎然的繁华之中,竟也蕴含着某种衰亡的征兆。
那就是古老的传统戏剧!
南湖所有的戏剧团体中,又数市京剧团的景况最惨。几年来,它每况愈下,简直与南湖市的兴旺成了数学上的反比例。这几年,戏剧界面临着电影、电视的不断冲击,出现了一种不景气状况。此外,轻音乐、流行歌、迪士科外加上那些连续数集的打斗片,随着开放的到来,几乎将年轻人全拉进了它们的怀抱。因此,每次戏剧团体的演出,能容纳千余观众的大剧场总是稀稀拉拉地坐着不到三分之一的观众,而且几乎全是清一色的老年人。南湖市京剧团受不了这样的冷遇,于是,电声音乐,迪士科全被搬上了京剧舞台。管人们怎么评价呢,京剧团总算在南湖市生存下来了。
今晚,却是一场纯传统戏的演出专场,而且是一场气氛热烈的演出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闻名南湖且冠有艺术家之称的旦角演员花月仙告别舞台的演出晚会。此刻,剧场中虽因花月仙的专场演出而来了不少各级领导和倾慕她的观众,但年龄结构依然如故绝大部分仍是那些老得早已抱上孙子的老头和老太太们。不过,也许毕竟是名旦主演的缘故,场中居然点缀着几个穿着打扮均挺时髦的年青人。他们和那台摄像机一样,在观众席上特别显眼而令人注目。
前三排正中的8、10两个座位上,一对男女谨慎却又亲密地依偎着。那男的约摸三十三、四岁,一身挺括的浅灰隐条西服,雪白的硬领衬衫映着紫红、深黑条纹领带,略带点书生气的脸庞上有着一双黑白分明却显深沉莫测的豆荚眼。他身旁的女伴比他更显年轻,看上去只20余岁。那女子娇小、纤秀,一头微烫的长发如黑锻子般地衬着张白晳的椭圆脸,五官长得俏丽而动人。她依偎在八座那男人的身旁,露出特别的兴奋和温顺得令人心醉的女性媚态。离他们不远的7排10座也是一位时髦女人。眼下正值仲秋季节,这女人却穿件大红套头毛衣,满头大波浪短发,宝蓝色耳环在场中幽暗的灯光下不时熠熠发光,只是那满面的怒容将本来还算清秀的容颜给破坏了,仿佛她不是来剧场领略艺术的享受,却是花钱来买气受似的。整场演出之中,她不时将双眼盯着三排的那一对男女。从眸子中透出一股妒恨的目光。离她不远处还坐着位30岁上下的男青年。此人四方大脸,面目不俗,却是一头乱糟糟的短发,魁伟的身躯懒傭慵地半倦在座位上,似乎是在一场马拉松长跑赛的小憩之中。
最奇怪的还是最末一排的右首一座,一个小老头仿佛专到这儿来打瞌睡似的,入场落坐之后,就一直在沉沉地酣睡,几乎没见他睁开过双眼。
此刻,台上的花月仙正在表演她的精彩剧目之一京剧梅派的《贵妃醉酒》。她唱得珠圆玉润,观众们听得如醉如痴,摄像机镜头也正紧张地跟着她在不停地移动······
随着剧情的发展,戏到此时,杨贵妃花月仙就着小太监们捧上的小盏,将盏中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然后,她轻衔酒盏,一个高难度的翻身下腰,又慢慢将酒盏从红唇上松落盘中。按照梅派表演,紧接着,她理应脚步踉跄摇摇摆摆,饰尽宫中怨妇的醉态······突然间,只见素有舞台经验的表演艺术家花月仙此刻竟在台上大步摇晃起来,那双纤纤细手也居然伸出水袖,死命拽住前胸的护领,接着又见她挣扎数步,便“扑”地倒下了!
顿时,台上、台下全惊呆了!
大幕骤地关上。惊愕万分的观众席中,只有3排10座的那位漂亮少女和不远处身着猎装的男青年反应最快,他们几乎如弹簧般离座起身,然后不顾一切地朝后台冲去。
3排8座的那潇洒男子却如傻了般地被盯在大红的软皮椅上,半晌未见动弹。
7排10座的那位红衣女人当明白陡然发生的不幸后,在顷刻间将妒恨的目光从那紧盯的背影上迅速收回,嘴里发出窒息般的一声怪叫,然后面容苍白地匆匆起身,飞速离开了此刻已乱糟糟的剧场。
唯有末排一座的小老头最显得镇静,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悄然起立,将细目死命张开,在乱哄哄的观众群中来回巡视着······
其余的观众久久不愿散去,直到满头大汗的舞台监督到幕前将花月仙因“意外事故”而停演的消息向人们公布并道歉后,戏迷们才在一片惊愕和惋惜中散离了剧场。
后台乱糟糟地成了一锅粥。
花月仙已被人们抬进了化妆室。几只装服装和道具的大木箱被拼成一张临时小“床”,此刻唯有她静静地躺在“床”上。
“妈”先前坐3排10座的女子撕心裂肺般地哭喊着扑在花月仙身上。
“童晓燕!你、你妈今儿有病没有?”京剧团新上任的团长杨明华急得结结巴巴地朝正俯身痛哭的童晓燕发问,他那张瘦黑的长脸上沁满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童晓燕嚎哭不答。
“晓燕,先别忙着哭,赶紧说说情况!”不知谁在旁边焦急地催问了一句。
“我妈她······她吃中饭时还好好的······”童晓燕止不住哭声,只尽量抽泣着回答。“吃完饭已经两点多了,她没休息,还出去了一趟,说是去走户人家,然后再直接来剧场。”
“什么?!吃完中饭后又出去了?先前开车时你怎么说她到剧场来了呢?”杨明华露出一副惊诧万分的模样。按规定,剧团五点钟就要开车送演员来剧场化妆,可花月仙居然会在临演出前去走人家?何况这是她自己重要的个人专场演出?
“是去谁家?”杨明华又惊疑续问。
童晓燕哭着摇了摇头。
“小于呢?怎么还没来?”杨明华见状,也顾不上再向哀哀哭泣的童晓燕多问,只急得一个劲地叫道:“这小鬼!躲什么地方玩去了?”
“明华,电话通了!”杨明华的妻子、花旦演员马艳艳匆匆跑来说,“急救车马上就到。”
杨明华暗嘘口气,正在这时,他陡然发现一位身着猎装的陌生人不知怎么上了后台,此刻正在那儿俯身察看花月仙。“你干什么?”他走近陌生青年,厉声发问。
猎装青年向他递上了自己的证件。这时他目光明亮而锐利,先前的那副疲惫倦态在他身上早已荡然无存。
“哦?刑侦大队余队长?”杨明华惊异地朝这位突然出现的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余海迅速打量了几眼。急切中,他顾不上与对方寒喧,只是惊讶地发问“难道······”他用手指了指花月仙,不敢往下说了。
“当然,按她的年龄,也许是正常死亡。”余海看出了他的疑虑和惊恐,立即沉静地回答,“不过,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吧,我来看看。”
余海的出现,使人们因他的身份而顿生某种意外的联想。一时间,演职员们全拥向余海,唯有童晓燕被孤零零地留在花月仙身旁。
余海顾不上人冶的各种眼光,他朝童晓燕努了努嘴,轻声问杨明华:“那是死者的女儿?”
杨明华瞪大了双眼:“什么?!死者?她、她······没有救活的希望?”
余海摇了摇头:“心跳、脉搏都已停止。”他突然顿住,依旧追问杨明华:“那是她女儿?”
杨明华忙点头答道:“花老仅这么一位女儿,她也是我们团的演员,叫童晓燕。”
余海突然撇开杨明华,走近童晓燕。“小童,”他尽力温和地发问,“晚餐你们是否吃过青菜?比如说白菜之类的蔬菜呢?”
“晚餐?”童晓燕蓦地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呆呆地重复着问话。
“晚餐或中餐吧,”余海接着说,“仔细想一想。”
“我们没吃晚餐,妈说······说······回去再······”话到此处,童晓燕猛想起母亲将不再归家的残酷事实,不由得又放声恸哭起来。
“小童,为了弄清你母亲的死因,请尽量配合我们。”余海尽力说得更温和些。他深知对方正深陷在母亲骤死的意外悲痛中,一时无法冷静下来,弄不好,她根本无法理清思路,回答任何询问。
果然,童晓燕越哭越凶,余海未得到任何回答。
他在后台即刻挂了个电话回局。
挂完电话,余海回到童晓燕身旁,这才迎着带有许多问号的目光,缓缓地向大家宣布:“据我观察,假定她中、晚餐都没吃过蔬菜,那么,她像是中毒死亡。”说完,他迅速将目光投向人群,探寻着各种反应。
余海的话自然如炸弹般地在人群中炸开了。演职员们惊愕得大眼瞪小眼,全傻了。
“你们看”余海指着花月仙的遗体,紧接着说下去。“她的面部虽然被化妆油彩厚厚遮掩,但通过暴露在外的头颈部及双手的皮肤可以看到全呈青紫色,这症状只能用中毒来解释。”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出了自己在片刻间观察的结果。
经过余海这番提醒,人们这才想起来死者还是浑身戏装,几个胆大的男演员赶忙靠近花月仙,手忙脚乱地替她下妆。
这意外结论反而使童晓燕渐渐镇静了:“我们中餐没吃蔬菜!”她抽泣着,语气却非常肯定地告诉余海:“我爸没在家,妈说下午五点要去剧场,中晚餐一起吃,清淡一点,只让我给她做了一碗蒸蛋,一条黄花鱼,外加一碟子炒瘦肉丝。”她略停顿,便愈来愈冷静地告诉余海,“走前我还提过晚餐的事,她还是说不再吃晚餐,只回家再吃点宵夜,怎么会?”她打个寒噤望着余海,泪水又沿着眼眶滚落下来。
余海又盯着花月仙打量了片刻,继续问童晓燕:“你妈是否有高血压或心脏病?”
“没有。”这回,是旁边站着的人抢着答话,“花老平时的身体还挺好,很少听说她病过。”
余海很快陷进了沉思。从童晓燕的神态和哭声中,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还是演员与常人表达悲痛的方式不一样呢?在童晓燕的哭声中,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意外惊恐的成份还多于悲痛之情。面对生母的惨死,为什么竟会惊多于悲呢······他正在暗自沉吟,却被猝地响起的刹车声打断了思路。
“小杨”随着刹车声,一位颇有气度的男人匆匆分开人群,来到杨明华和余海跟前。“救护车到了。”他说得很急切,声音中还似有几分颤抖。
“于老,您歇着吧!喂”杨明华转身,朝乱哄哄的人群大声唤道:“舞美队去两人招呼一下司机!”
余海下意识地看看来人,这人尽管看来约摸已年过五旬,可依然显得眉清目秀,很有一股当年“奶油小生”的俊气。从“小”和“老”的相互称呼中,余海猜测此人大概在京剧团的身份也很不一般。杨明华看出了余海的心思,忙告诉他:“他原是我们团的著名小生于玉朋,艺术上跟花老齐名,近两年倒了嗓子,改行当了导演。”
杨明华话刚落音,随急救车到来的大夫已急匆匆上了后台。听心音、测血压······不到5分钟,他神色黯然地再度宣布了花月仙的死亡。
人群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再也掀不起更大的风浪。满舞台被笼罩的,只是一片惊恐的气氛。
待救护车刚一离开,公安局的警车载着刑侦大队的一干人马和法医等迅速到了现场。
演出中坐末排一座的小老头在剧场门口迎到了他们。这时,他只朝一干人马挥了挥手,便又转身回到早已空无一人的剧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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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花月仙下了妆,她露出生活中的真实面目,正静静地躺在人们面前。这时,死者本来还属姣好的容貌已被临死前的痛苦破坏得一干二净。不过,从五官轮廓上仍可以看出,她长得很漂亮。
现场勘察立即开始。给尸体拍完照以后,余海让法医老曾随警车先将尸体运走,他自己则带着一干人马留下勘查现场。
花月仙留在现场的遗物很简单:衣兜内除了一块洁白的丝手绢之外,再无其他物品。随身拎着的一只精巧的手提包内只有一个小票夹,票夹内有28元现金,此外,还有一本通讯录。余海像发现宝贝似地收好通讯录,准备带回去研究。“她来演出,怎么就带这么丁点东西?”他想了想,即刻问杨明华,“演员来演出,大约还得带点下妆用的毛巾或者喝水的茶杯吧?”
“对了!晓燕”杨明华扬头朝童晓燕高声发问,“你妈的演出袋呢?”
童晓燕依在一位女演员的身边未动,只无声地朝一只很时髦的大红帆布女式提袋指了指。
余海小心翼翼地从衣勾上取下提袋:“是你带来的?”
童晓燕无声地点点头,少顷,她又指着花月仙专用梳妆台前的一只保温杯,有气无力地告诉余海:“那是我妈的杯子,里面泡着参水,上场前喝了一口。”
这是一个重大的线索!余海立即朝老同学皮小安做了个暗示,自己则打开了那只大红提袋。提袋内物品也很简单:一条洗脸毛巾和一块约摸用了过半的香皂,外加一件织了一半的棒针毛衣,毛衣上附有四根竹针,一团毛线,余海突然指着那件编织得非常讲究、且很宽松的深棕色毛衣问道:“这毛衣是你在织吧?”
看似一句极普通的询问,可童晓燕竟猛地愣怔了片刻,才轻声吐出答“是······是我给我爸织的。”
她的声音极不自然!
余海捕捉了这片刻间的神态和声音,却不露声色地将毛衣连同提袋一还给了童晓燕。
他扬腕看看手表,时计已经快到午夜12点。他做个手式让皮小安领着其余的侦察员继续勘察现场,自己立即着手在人群中进行初步调查。
替花月仙包头的化妆师告诉余海:“花老来的时候,情绪似乎很不好。我一看已经快六点了,赶快就替她化妆、包头。当时,她老是不断地叹气,根本不像平时演出:一边化妆,一边还一个劲地跟我唠叨,哪朵珠花要怎么戴,片子应该怎么贴才好······今天她像个木头人,随我给她怎么扮,她都不吭气,不提任何建议。弄得我都好奇怪······”
马艳艳快嘴快舌地向余海反映:“花老今天确实有点反常情绪,临上场时,她站在幕侧,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真倒霉!不顺心的事全挤到一块来了,今天这场演出准会砸锅。当时我恰好站在旁边,忙问什么事烦心?她说家务事、团里的事,简直事事烦心······”她刚说到这儿,却猛地不往下说了。余海明显感到杨明华在暗中狠瞥了妻子一眼。
余海装着没看见杨明华的眼神:“究竟为什么呢?”他紧接着追问马艳艳,“是什么具体因素影响她的情绪呢?何况这对她来说是一次有着重大意义的演出?”
马艳艳支吾着看了丈夫一眼,立即摇了摇头。“她是我的老师,她没说,我自然不敢多问。”
余海发现,马艳艳披肩长发中的瓜子脸已失去了先前的热情。他沉吟片刻,突然掉头问杨明华:“喂,杨团长,通知他丈夫没有?”突然,余海心有所动,又追问了一句。“哎,他丈夫没来看演出?”
“这些戏他早看过,何况童老师好象并不喜欢戏剧,平时演出也很少来看过。”杨明华紧皱着眉尖说下去。“我刚挂了个电话回团让人找他,说是不在家。真担心他受不了呢!听说他最近血压高,在休病假······”
“休病假?”余海动了动眉梢,“这么晚,怎么不在家呢?”
“听晓燕说,她爸一早去卫生厅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一天都没回家。”杨明华看看余海,靠近他悄声说下去,“先前一听说不在家,我接着又让人挂电话去卫生厅值班室问过,那边却答复说,他们今天只开半天会。”
“是否会后还有活动安排?”余海不露声色地续问。
“也问过,说没安排任何活动,上午开完就直接散了。”杨明华摇摇头,很有把握地说下去。“即使有,他也不会参加。童老在药研所工作,是个大忙人,听说最近正在进行一项重要科研工作。”
“具体是研究什么?您知道吗?”余海暗想药研所大概不会有什么保密科研任务,但职业本能使他仍有点隐隐心动。
“最新抗癌药。”杨明华不以为然地说,“听说疗效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奇怪!妻子这么重要的专场演出,作丈夫的居然走得无影无踪!何况他此刻正病休在家呢!还有他的科研任务,真如杨明华所了解的一样,是抗癌药的研究工作吗?花月仙的死是否与这有关?余海沉思少顷,立即将杨明华拉至一旁,悄声问道:“他们夫妻感情如何?”
“这个······”杨明华面露尴尬地迟疑了片刻,方才紧靠余海,神秘地附耳低言:“一言难尽······”
余海正欲细问下去,一位高个、清秀、穿件浅蓝T恤衫的年青人拎着一串钥匙到了眼前:“团长,您找我?”
这年青小伙子约摸20出头,杨明华一见他,立刻火冒三丈:“于晓刚,你怎么搞的!团里出了大事,急着要小车,可节骨眼上到处找不着你。”杨明华朝四周看了看,强压着明显的怒火继续训斥:“明儿写份检讨交团部办公室······”
“谁说过司机要候场?!“于晓刚大概一听“检讨”二字便来火了,他毫不客气地冲团长挖苦顶撞着。“你懂不懂文艺界的工作性质?!”
杨明华一时被难堪地噎住了,半晌才冲于晓刚嚷道:“演出总是工作时间吧?!嗯?”正说着,他突然住了腔,有几分尴尬地朝一旁望了望,将火气明显地压了下去。余海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原来是那位被称作“于老”的于玉朋正气冲冲地奔过来,迎头便朝年青司机恨声痛骂:“上班时怎么这样吊儿郎当!团长批评你还犟嘴,象什么话?!”
“爸······”于晓刚欲待解释,一看父亲那铁青的脸色,将要说的话强行忍了回去。
“今晚出了大事急着要车,可你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只好临时要救护车。”于玉朋仍在狠声喝斥儿子,“幸好还不是你误事,否则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我咋知道会出事要小车呢?”于晓刚看来很怕父亲,他一改刚才在团长面前的态度,既胆怯又小心翼翼地辨解着。突然,他才反应过来似地急问:“真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差点让你误了大事!”于玉朋还在怒气不息。
“算啦!”杨明华挥了挥手,“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晓刚,谁知道有人会谋杀花老呢?”
“谋杀?!”于家父子同时闻言大惊,于玉朋的面色在顷刻间更是变得苍白。
余海奇怪地盯了杨明华一眼,他发现,在自己未下结论之前,这位团长居然最早用上了“谋杀”这两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