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能给晨儿偷制匕首,明天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教坏主子了!
说不准,今天这事情就是她想出来的。
“国公爷饶命,国公爷饶命!”柏萱吓得哭饶。
韩学士面有为难之色:“国公爷,这……”
“没有什么理由,这事情虽说不了了之了,但这几个丫头可不能轻饶!”慕国公冷声打断他的话,“留这样的人在晨儿身边,本国公不放心,必须杀了她!”
“国公爷,奴婢对小姐是真心的,以后再不做错事了!”柏萱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哭哭啼啼地保证道。
韩学士眉头紧皱,慕国公竟然如此坚决,可是柏萱,她不能死。
柏萱见慕国公脸上布有杀气,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凶狠,索性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直往韩依晨房内窜。
想到韩依晨还在养伤,慕国公这下气得更狠了,厉声喝道:“站住!”
柏萱已经撞开几名侍卫,跌进房去:“小姐,救命,国公爷要杀我!”
韩学士也大惊失色,与慕国公吓得大步追过来,旁边的侍卫已然将柏萱擒住。
“外公!”韩依晨虚弱地唤道,一着急,甚至想要下床。
“别乱动!”慕国公喝道。
“饶了她吧,她也只是听了女儿的命令。”韩依晨轻喘了几口气,说道,“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外公看在我姑姑面上,也不能杀柏萱,若真不喜她,就送她回去吧,回……摄政王府。”
她捂住胸口,声音嘶哑了下去。
正这时,外面小厮轻声说道:“摄政王来了。”
楚冷夜折而复返,一袭紫衣,高贵无比地站在房门前,阳光自后头射过来,晕得他周身泛起彩光,极是眩目,那张如玉的脸庞沉暗魅惑。
韩依晨远远看着,只觉呼吸都要停止,心口一酸,伴着的便是无尽疼痛,她只得闭上眼,张大嘴呼吸。
“本王给她求个情。”楚冷夜瞥了眼柏萱,漠然地说着。
慕国公面色微沉,冷笑一声道:“晨儿与阿黎本是姐妹,好端端的刀剑相向,这其中必有鬼!这匕首就是这贱婢叫人去打的,谁知道她存的什么心!”
楚冷夜低低一叹道:“她到底只是个奴才,国公爷,您不必与她计较。”
慕国公轻哼一声,冷冷道:“随你们了,留她命也成,本国公可不允她再待在晨儿房内。”
韩学士看了眼韩依晨,心中微动,说道:“这丫头实在可恨!楚冷夜,她原是你母亲身边的,你带回去吧!”
柏萱哭哭啼啼,拉住楚冷夜的衫角,哭道:“王爷,您可要救救我!”
楚冷夜见衣服被她拉了,脸色一沉就要发作,可看到她哭得厉害,眼前浮过母亲的样子,便作罢了,只是退后两步的,挣开她的手。
他半晌无言。
韩学士已经对那两名侍卫命令:“这丫头,王爷若是不要,你们就直接丢出去卖了吧!”
“是!”侍卫躬身答道。
楚冷夜淡淡开口:“王府不缺她一口饭,决刹,你带她回府。”
黑衣现身,决刹神情自若,对柏萱说道:“跟我出去吧。”
楚冷夜回来,也只因想到柏萱,匕首是柏萱拿出去打的,这罪名可就不小了,韩学士必定容不了她。而她,又是自己母亲当年亲手交托给韩学士的人,自己不好不插手。
柏萱,是她母亲身旁的贴身丫头容紫的私生女,生父是谁,无人知道。十多年前,母亲沉塘前一夜,容紫因挺身而出,为母亲承担所有罪责,因此惨死,母亲悲痛交加,将柏萱送回娘家,嘱咐韩学士好生待她。
原先,柏萱不叫柏萱,母亲怕她在韩家不好过,便将自己名字中的“萱”字赐给了她,如此一来,就算是韩府的管家,也不敢欺凌她。
在谣言没有传出的时候,天洛是平静的。
傍晚,天黑得很早,冷风呼呼吹着,颜竹黎披了一件杏黄羊皮长袄,着榕柳提着风灯,前往正厅用膳。
转眼便是冬天了,秋天似乎很短,还没来得及伫足,冬,便来了。
十二月,辞旧迎新的一月。
正厅内,燃起大火盆,极为温暖。
慕国公坐在上手,命人给慕绍倾、颜二夫人和颜竹黎各斟了一杯酒,叹了一声:“可惜你大舅舅不在家,要不正好团聚。”
说到“团聚”,他眼中划过寞落。
没有女儿在,哪里又是团聚呢?
慕榕娇的逝世,在慕府,可谓说连丝涟漪都没有荡起,虽说她后来身份一直很高,可在颜家人心里,真是连慕月铃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颜二夫人,颜竹黎只在认亲那日见过,她是个很安静的女人,恬静寡言,倒是很配慕绍倾,她微笑着开口:“好在绍倾和阿黎都在,也是件幸福的事。来,先喝一杯暖暖身。”
她一面说,一面瞅着颜竹黎笑,笑容极是和煦。
颜竹黎举杯饮尽,榕柳便上前收了她的杯子,她的胃不好,只被允许喝小半杯酒。
颜竹黎问起韩府的事怎么处理,慕国公说了。
听说韩学士想出让自己顶罪的馊主意,颜竹黎哑然失笑。
这时,慕二夫人突然轻声问:“我听说晨儿的丫头,也就是那个柏萱被……”
她突然想起什么,住了嘴,面色有些慌乱。
慕绍倾知道自己夫人是个直性子,说难听点,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所以她不爱说话其实是不会说话。
颜竹黎见她如此,不觉有些讶异,问道:“二舅母,你想说什么呢?”
“没什么。”慕二夫人好不尴尬,她有听说过颜竹黎与楚冷夜的微妙关系。
慕国公想到白天的事,便轻哼一声道:“她想说,柏萱被摄政王带回去了。”
颜竹黎微怔:“为什么?”
“柏萱的母亲是韩若萱的侍婢,嫁到楚家后,都是楚家人了,楚冷夜保了她的命,便将她带回楚家,也是正常事。”慕国公将今天才知道的事说了,并补充道,“你别听外面胡说就行了。”
本来颜竹黎的心情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地听他补了一句“别听外面胡说”,心便微沉:“外面胡说什么了?”
“无非是摄政王看上韩家那丫头,带回去收房了。”慕绍倾含笑打趣道。
颜竹黎嘴角微抽,道:“他要就那眼光,我还看不上他呢!”
说完这话,厅中一片寂静。
慕国公几人都瞪着她看。
颜竹黎才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惊世骇俗了,抱歉地一笑,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慕二夫人刚想说什么,慕绍倾拉住她。
颜竹黎出来,被风一吹,酒气上来,脸颊红透。她伸手打扇,抱怨道:“这身子喝不了酒呀!”
榕柳跟出来笑问:“小姐,您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楚冷夜这臭小子居然敢随便往家里带女人,还不支会我一声!”颜竹黎哼了一声,“走,我们去他家看看。”
榕柳险些跌倒,赶紧问:“什么?什么?楚冷夜往家里带女人?”
见榕柳一脸正色和紧张,颜竹黎无语:“和你开玩笑呢,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不过,我原本不想放过柏萱的,他要保她,却不经过我的同意,太放肆了!”
榕柳原本没有摔倒,这会儿真的是腿一软,膝盖弯了下去。
小姐居然说楚冷夜放肆!等等……柏萱?
两人坐了马车,趁着夜色驶向摄政王府,说是为柏萱的事,其实颜竹黎心里惦念着摄政王府那块禁地,到底是什么禁地,竟然只允许韩依晨进去!
夜晚风大,街道上百姓寥寥无几,马车驶在青石板路上,达达的马蹄声格外清晰。
不一会儿到了摄政王府,颜竹黎与榕柳下车,叫车夫将马车驾回去,不用等她们。两人并没走正门,而是绕到侧墙处,打算翻墙进去。
颜竹黎目测了下围墙高度,脚尖一点,纵身跃上墙头,反手挥出雪锦,系在雪锦腰上,将她带上来,便这样,一路到了楚冷夜所住的院子。
遥遥可见院子里亮着灯火,走近了,只见两道黑影站在院门一旁。
榕柳眼尖,隔得老远便认出其中一个,轻声说道:“小姐,是柏萱。”
“嗯,看到了。”颜竹黎自然也是看了见,眉头不由轻蹙起来,这么晚,柏萱想要干什么?
目光下移,落到柏萱左手提着的食盒上方。
只见她麻利地打开盒盖,从里面捧出一盘蝶形酥来,笑着对那侍卫说了几句,侍卫检查了一番,将糕点端进了主房。
颜竹黎命榕柳趴在大树的枝叶间藏好,自己放轻脚步,踱到这边院墙上来。
岂料,楚冷夜所住之地护卫十分严密,她以为自己已经很隐蔽了,然而,还是被人发现了。
“谁?”决刹厉声问道,一双清冷警剔的眸子望过来。
他隐藏在黑暗里,本人犹如楚冷夜的一双眼睛。
颜竹黎现出身来。
见到是她,决刹不由一怔,脸上表情转为喜色,正想开口,颜竹黎摇起食指,示意他别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