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竹黎蹙眉，说道：“皇帝对你，的确还是不错。”
“他是只老狐狸！”楚冷夜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颜竹黎笑了出来：“你就是一只小狐狸，来，狐狸毛交出来！”
楚冷夜一怔，眉头蹙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低低解释道：“皇上当初也没想到，我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现在天洛的兵权，三分之一都不受他的控制。”
颜竹黎安静下来。这些权谋之事，皇家纠葛，她也不大清楚，便仔细的听着。
楚冷夜揉了揉女人的头，说：“他既想重用我，又忌惮我，所以一早就对外宣称我辅助太子，实则怕我生变。”
颜竹黎长睫闪烁，冷笑一声道：“自古为帝者，疑心都这么重！”
“是真的，他待我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真心。”楚冷夜一脸淡然，“你说得对，自古为帝，岂有疑心不重者？猜疑算计中长大的皇子，还会有多少真心？那一点真心，当关乎到自身利益时，便消散得一干二净了。用人而不疑，自古没几个帝王能真正做到。”
“难怪你总是这么低调，不恃宠而骄了。”颜竹黎叹了一口气。
“嗯。”楚冷夜低下脸，打量着她的脸庞。虽然绝色，但是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良久，他说道：“知道我上次为何不让你参加赛马吗？”
“怕我受伤。”颜竹黎抿抿唇，眼角却挑起笑意。
楚冷夜点头：“很担忧你，不过看到你的本事后，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了。”
“那是什么？”
“因为，我不想天洛得第一。”楚冷夜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颜竹黎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天洛得第一，进贡便会多，国力便会强，你的力量便会变弱。”
“阿黎真聪明。”楚冷夜沉声夸道，在她高挺娇俏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手感真好，又刮一下，再刮一下。
“都被你刮平了，不好看！”颜竹黎抱怨地吸了吸鼻子。
可爱样一下击中楚冷夜的心，他不由柔声笑道：“傻瓜，我给你提提便是。”于是又捏住她的鼻翼两侧往上提。
颜竹黎索性不理会他的动作，及时抓住脑海内的灵光，问道：“马园的那件事，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马园是我的人，他是最好的骑射手，他不在，天洛便拿不到第一，可没想到，被你破坏了。”楚冷夜说着薄唇扬起，笑容灿烂地说道，“我的阿黎，你说你该不该被责罚？”
“谁知道呀！真是好心办坏事！”颜竹黎嘟了嘟唇。
楚冷夜轻声道：“以后呀，别这么莽撞了，若是换了别人这么鲁莽地破坏我的事，我可不问那么多，咔嚓咔嚓就在赛马场将他解决了。”
说着，他将手比成刀子，在颜竹黎脖颈前比划，刻意压低声音，冷冷说道：“阿黎现在知道我这么多秘密了，若是哪天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颜竹黎右手电出，扼住他的手腕，身子一个侧翻，坐了起来，扬起唇角，笑容无比绚烂自信：“楚冷夜，我最大的秘密都给你看去了，如果你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我就……让你做太监！”
楚冷夜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揽住颜竹黎，低声喃喃道：“看不出来，阿黎竟然想要守活寡……”
“又不是非你不可！”颜竹黎伸出右手食指在他脸颊上点了一点。
“好了，这里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去。”楚冷夜抱她起来，翻身跃下床榻。
“这样回去？”颜竹黎指了指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一脸黑线地说道。
楚冷夜随手拉下挂在衣架上的蓝色长袍，弯下腰，将她的双腿裹住，右手一托，便将她抱了起来，含笑道：“那这样可以了吧？”
颜竹黎微扬唇，蹭了蹭身子，在他怀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说道：“走！”
两道身影破窗而出，在黑暗的皇宫内穿行疾驰，不久，便出了皇宫，抵达徐府。
两人悄无身息地进了徐府后院，小心翼翼地进房。
颜竹黎见三姨娘房间的灯火还是亮着，便朝楚冷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将门窗关上，并落了闩。
“人皮面具要做多长时间？”楚冷夜低声询问。
“如果随手做一张的话，不要求相貌，只要几个时辰，但这张人皮面具要按照从前那张脸来做，工作十分精细繁琐，没有几天几夜是做不好的。”
“这么久？”楚冷夜蹙眉说道，“这几天你可就别出去了。”
“我戴别的人皮面具！”颜竹黎一面说，一面打开墙上的暗格，取了一张普通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这几天我应该在澄月楼。”
这张面具便是她与南宫黎去澄月楼时所戴，也就是“宫少爷”的那张。
“去澄月楼干什么？”楚冷夜很是不悦道，“澄月楼是南宫黎的组织，可不是一所普通的烟花之地，你去那里十分危险！”
颜竹黎淡淡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师兄答应我，这段时间由我来掌管澄月楼，我自然要为澄月楼做些什么了。至于那些黑暗的事情，与我无关。”
“真的无关吗？”楚冷夜沉声反问。
他可是亲眼看见颜竹黎与雨妈会头的事，可是，他不好问出来。
“南宫黎与南宫瑾是见面就眼红的仇敌，而你，与他们二人都有牵连，这一点你比我清楚，阿黎，为你的安全着想，远离他们二人！”楚冷夜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你先告诉我，上次在千丈崖，是谁对我下的手？不是师兄对不对？”颜竹黎忽然问道，脸色郑重。
如果是师兄，楚冷夜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是南宫瑾？”见他不答，颜竹黎逼问一句。
楚冷夜静静不答。
“你不说，我就赶你出去了！”颜竹黎脸色一沉，有些恼怒。
楚冷夜无奈一叹道：“好好，我说，但你得答应我，我说了后，你不许再与南宫黎走那么近。”
颜竹黎薄唇轻抿。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了。”
南宫瑾，果然是他！
她的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难道为了让南宫黎死，他居然不惜对自己下手吗？
楚冷夜的声音也是一低：“你和南宫黎站得那么近，对你下手，南宫黎必会本能地去救你，两个人一起跌下山崖，比对南宫黎一个人下手的危险更大。”
“呵。”颜竹黎站在窗前，透着窗纸感受窗外如水的月色，淡漠道，“南宫瑾，他早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而我，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
她第二句话的意思，楚冷夜不会懂，只是心疼地从后揽住她：“阿黎，我不要你做从前的那个你，现在的你，是我的，我要完完全全拥有你！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一切有我。”
颜竹黎的心一暖，侧过头，右脸颊与他的脸颊紧紧相依。
“可你得答应我，南宫黎是我师兄，不允许你再说他的不是。”
“好。”楚冷夜无奈地答应一声。
颜竹黎心思重重，今晚她虽拼命地逃离，可是，她也听到了皇帝和不少人的惊呼声。
三姨娘曾说过，自己的真容千万不要随便出现在人前，只因太美丽会招祸，可她总不相信。
而在皇宫内，皇帝竟然出动那么多人来追捕她，可见，这容貌确实是会带来灾难的，只不过，她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楚冷夜看着她轻轻摸自己的脸庞，一脸疑云，心思一动，反握住她的手。
这里不再像皇宫那样危险，有些事他也得说出来了。
他低低开口：“阿黎，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但你要承受住。”
“什么事？”颜竹黎抬头，看见男人的双眼满是担忧地凝望着自己的脸庞，心中有些紧张。
“我曾在宫中见过慕月铃的画像，”楚冷夜缓缓吐道，“而你的真容，与她长得十分相像，几乎一模一样。”
饶是有心理准备，颜竹黎还是浑身一震。
“慕月铃？慕国公的大女儿？那个早逝的女人？与皇上纠缠不清的女人？”颜竹黎红唇一张一合，一连串的反问如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楚冷夜点了点头。
颜竹黎强行镇定下来，头脑内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三姨娘曾经在颜府做过侍女，难道，她的身世真的与慕月铃有关？
越想越惊悚，颜竹黎忽然拉开了房门，拔足飞奔了出去，直跑到三姨娘房前，连敲门都来不及，直接打开窗子，跳跃进去。
“谁？”三姨娘警觉地站起身。
“我。”简洁的回答后，颜竹黎已出现在她身前。
桌上一盏如豆的青灯，昏黄的烛光下，是一件绣了一半的杏色长裙，那是给颜竹黎夏天穿的。
“阿黎？你的脸，你怎么又换了张面具？还不走房门跳窗子，吓我一跳。”三姨娘见是她，因曾看过她戴各种面具，所以倒不奇怪，疑惑地问道。
颜竹黎没有笑，柳眉轻皱，直接问道：“娘，你告诉我，我和慕月铃是什么关系？”
三姨娘乍然听见“慕月铃”三个字从她的薄唇中吐出来时，脸色转为苍白，连退几步，直至后腰撞到桌案上，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扶着桌子，声音颤抖：“阿黎……”
她突然厉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是谁在你面前胡乱嚼舌！”颜竹黎静静看着头，眉眼间溢出悲凉：“她是我娘，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