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这么过分!”姜水月又急又恨,连瞪颜竹黎,尖叫道。
楚冷夜脸色“刷”一下沉了,冷喝道:“你既然来做丫鬟,有什么立场指责主子?这么难吃的菜,若你不是姜家小姐,本王立刻将你撵出去!”
说完,抓起碟子,“嘭”一下扔到地上,“哗啦”瓷片全碎,菜肴滚了一地。
暴风雨似的雷霆之怒,连颜竹黎都感到气氛立变,姜水月更是吓得半死,跪下去求饶说道:“王爷,我错了,请息怒!”
“知道错就好。”楚冷夜冷哼道,“下去,别做菜了,帮李老浇菜园,一天两遍,剩下时间剪杂草、捉虫子!”
姜水弦仍有些犹豫,声音却极弱极弱:“可是,外面好晒……”
厨房虽没太阳,但也很热,可想到楚冷夜会吃她做的菜,所有的热她都能抗下来,但去帮李老管菜园,这能有什么好处?
颜竹黎很不喜欢姜水月,故意刻薄地说道:“做丫鬟还挑来拣去,做不下来趁早回去!”
姜水月听得她居然开口教训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抬头就想反驳,却对上楚冷夜一张铁青的脸,薄唇吐出令人不敢违逆的命令:“还不去?”
颜竹黎与楚冷夜在大堂内用了午膳,自然不是姜水月做的饭。
那姜水月从早到午时,一直在后园做事,由家丁看管着,一点懒都偷不得。
用过午膳,颜竹黎有些困,楚冷夜便安排一间偏房让她午睡,免得受正午烈日之苦。颜竹黎贪婪这里的清新空气,一口应下,去了第二进院落里幽静的偏房睡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她被外面的响动惊醒。
揉着睡眼,她披衣起床,打开窗棂,往外一张,就看见两名身材强壮的家丁抬着一个灰衣倩影匆匆路过。
她略一思索,姜水月去后园做事时,似乎就是穿了这样一件灰色长衫,当时委委屈出地从大堂口经过,我见忧怜的模样似乎全展示给楚冷夜看的。
可惜,没人理会她。
她正想着,楚冷夜高大的身姿走进院来,凤眸抬扫间,一眼看到她。
“吵醒你了?”男人大步过来,眉宇间蹙着不悦地问,这些家丁就爱生事。
颜竹黎摇了摇头,问:“姜水月不会是中暑了?”
楚冷夜冷笑一声:“是的,中了暑气,晕厥过去了,我让人抬到前院,用凉水泼醒。”
颜竹黎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你怎么这么残忍?她毕竟只是喜欢你,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处罚也处罚够了,送回去。”
楚冷夜唇角的笑意划过一丝冷厉:“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说着深深看了颜竹黎一眼,继续道:“我去前院看看。阿黎,你该不会忘了罗府里她是怎么羞辱你的?”
楚冷夜负手离去,身影清美。
颜竹黎咬了咬唇瓣,心间涌出复杂的情绪。
这男人,为难他还记得自己的那些破事,虐待姜水弦,竟是要为那日复仇吗?
心中,却有一丝甜滋滋的味道。
前院里,姜水月被一桶井里打上来的冷水从头到脚浇灌下去,躺在地上的她略微动了下眼皮,青灰色的脸颊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好久,睁开平日里狡黠的双眼,虚弱地问:“王爷呢?”
稳重的脚步声通过地面传来,楚冷夜居高临下,俊朗的脸庞上难掩高傲之色:“这么点小事都做不了,本王要你在这服侍有什么用?决刹,将姜小姐送回去,如实禀过太子妃,再回来向本王报告!”
冷漠不夹感情的一声命令,楚冷夜转头离开,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姜水月。
姜水月噙着满眼泪水望着他消失在眼界的身影,满腹辛酸,后背帖着灼烧一样的地面,滚烫至极,可心,却一片冰凉。
姜水弦接到外面通报时,迎来的便是憔悴不成人形的姜水月,她惊问缘由,姜水月如实说了。
姜水弦沉默一会儿,心中为楚冷夜的冷酷感到发寒,可想到颜竹黎那名得罪她好几次的废物,心头便止不住火起,这东西,她怎么配与楚冷夜走得这么近?!
当即劝解了姜水月几句,妹妹高攀不上楚冷夜,是她心里头做好的打算,那个男人,可从没有对韩依晨之外的女人正眼看过,可这一回,颜竹黎成了例外,能被他邀到农庄去的女宾客,在他心里,也一定有着几分地位的!
颜竹黎睡了一个时辰也够了,被吵醒后便没再回床,简单梳妆了下,走进前院。
楚冷夜站在一棵绿树下沉思,看到她走过来,便笑道:“姜水月走了。”
“嗯,我也该回去了。”颜竹黎撑了个懒腰。
楚冷夜看看天色,“嗯”了一声,没有再留她:“送你回去,我也要去一躺穆安府。”
颜竹黎知道穆安府是韩小姐养病的地方,天洛九州十八府中,穆安府离洛都最近,发展也极是繁荣。
两人默默地上了马车,一路驶往洛都。
眼看着要进城门,颜竹黎说道:“我就在这下,等会儿去街上办些事,你回,免得耽搁了时间。”
楚冷夜满脸郁色,一路上因为心虚,一直没敢开口,这次终于鼓了勇气问:“以后,还来我这玩吗?”
颜竹黎听了他沙哑的声音,突然笑道:“当然了,我要来摘葡萄!”
楚冷夜脸上这才起了笑意,低低道:“不过几日就回来,葡萄我已经让人给你摘洗去了,晚间送到颜府,晚饭后你用些水果,对胃好,现在送去了你吃不下,放到晚间就不够新鲜了。”
颜竹黎轻轻点头。
马车停下,楚冷夜为她打起帘,依旧在说:“每天都会让庄里人给你送新鲜的葡萄,送多少吃多少,不许贪多。”
颜竹黎嘴角见了笑意,“嗯”了一声,走下马车,瘦弱的身影飞速消失在城门内。
“爷,我们现在出发么?”决刹拉着马缰绳,小心翼翼地问。
楚冷夜掩下帘,仰卧在座垫上,伟岸的身躯懒散地靠着,凤眸闭上,淡淡道:“走。”
颜竹黎躲在暗处,目送马车远去,百无聊赖地转身,沿着东城门朝内城行去,天气炎热,她只从人家的屋檐底下走,眼光突然被一些中药吸引去了。
仰头一看,这里是家医药馆,心思一动,颜竹黎抬脚进店。
掌柜的拨着算盘,精细地算着帐,看到颜竹黎进来,本能地问道:“姑娘是来看病还是抓药?”
颜竹黎走近柜台,粉唇绽起一抹清莲般的笑容,一手按在柜台上,问道:“这里药草全吗?”
为了研制毒药以及医学书上一些实例,她购了不少药草。
掌柜的点头:“我们这是东城最全的药馆了,基本药草都有。”
颜竹黎很满意,说道:“拿纸笔来,我开个单子,如果没有,也希望你们尽快给我弄到。”
掌柜的命后头药童端来笔墨纸砚,颜竹黎趴在一旁小桌上写。正写间,一道矮瘦的身影进店,直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问:“有助兴丸吗?”
助兴丸?那可是夫妻房事里用来提兴的兴奋剂,说白了,其实是一种媚药。
颜竹黎顿了笔,别过头,凝望着来人。女子浑身包裹在斗蓬里,最为关键的是,她的声音好熟悉!
虽然她刻意压低改变,但音质却是天生的,颜竹黎有着辨别相貌声音的好本事。
待掌柜的取了药给她,颜竹黎放下笔,匆匆将纸卷往柜台上一摊:“给我准备,傍晚我来拿!”
说完急步出门,寻着那女子而去。
女子七拐八绕的,进了一所小院落,直奔主房。
颜竹黎心中有了底,翻到窗下,润湿窗纸,往里窥看。
女子脱了宽大的斗蓬,露出一张俏脸,正是何浅,而这里,便是冷家世子养她的别院。
何浅见冷易久久没有娶她的动静,有些着急。她可不同于罗亦竹娘家背景雄厚,父亲战逝后,她便成了孤儿,虽有叔伯,却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根本不能为她做主,还指着她能嫁进冷家,巴结她呢。
而冷侯爷和冷夫人,虽然感恩父亲,却也不是特别想她进冷府做正房,觉得她不如罗亦竹,更不如其他千金,所以,她得自己为自己争取出路。
颜竹黎看了半晌后,听得院子外有动静,轻灵地迈上墙头,跃了下去。
“什么人?”冷易一声厉喝,身形电闪,站到了墙下,冷眼望着她。
颜竹黎若无其事地拍拍手。
见到是她,冷易愕然后,有些颤抖地问:“竹儿是不是在里面?”眸间的亲昵不需要任何掩饰,那样自然。
他认识颜竹黎,也知道罗亦竹现在与她走得最近,所以此一问。
颜竹黎莞尔一笑:“我没看到竹儿,倒是看到了何浅。”
冷易脸色一白,不语,看向她的眸光有着一丝刺痛。
“你家何浅呢,给你沏了一杯茶,茶里面加了些料,想必你也知道茶里面加的是什么?会不会一喝就死呢?”颜竹黎的口气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