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惨绝人寰的嗷叫,胡刻将刺刀往一旁的混混大腿“噗嗤”摔过去,惦着****的标志物件往面摊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猖狂逃去的黑道杀马特。
刚刚被泼水,地面很湿很滑,祝龙蝶不知道两脚发软,还是昏了头,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流浪汉眼尖手快,一把抱着祝龙蝶要往餐车旁的椅子走去,而他被那盆热气腾腾的水泼了个正着,蓬松脏乱的长发,被淋了个透,水从额头,顺着眉毛,顺着鼻梁,顺着胡紮,娟娟溪流……他将祝龙蝶端放椅子上坐好,伸手将脸上的水摸去。
啊——
祝大姑被眼前吓了一跳,这不就是那堆“肉酱”吗?怎么还活生生地站在跟前?刚来的时候,她见流浪汉邋里邋遢的,心里就起了一个绰号“肉酱”。
啊——
祝龙蝶此刻正好醒来,也被眼前吓住了:哇——好帅啊!
明亮的双眼,眼神十分坚毅,十分冷酷,隐隐还露出一丝丝忧郁,宛如忧郁王子;直挺的鼻梁,洋溢着欧洲青年的帅气,阳光、坦荡、直率,鼻勾霎间就能将少女的心牢牢摄住、牢牢拴住;稀疏的胡紮,粗而浓黑,增添了一股刚毅的气息,还有强烈的历经世事沧桑的沉淀,与紧紧抿着厚厚嘴唇的嘴巴,让人有一种撬开的强烈欲望,聆听那段沧桑故事;额头上的额伤疤,更使得男人味倍添;整个蓬松的乱发,在热水的冲泡下,一缕缕地垂落两肩,冒着腾腾热气,不就是舞台上狂歌而舞的迪克牛仔吗?
这根本就是摇滚明星范!
哇——你太帅了。
祝龙蝶控制不住少女的矜持,脱口而出后,双颊不禁红霞飞上,羞得低着头吃吃地窃笑。
流浪汉一怔,慌忙伸出脏脏的双手,往脸上一抹,再把长长的乱发,往前一扯,盖住了整张脸庞。
这动作一气呵成,纵然祝龙蝶吃惊之余想要制止,也没有时间来得及出手,只有干干地“啊”的娇嗔两声。
她没有再出手,也没有再开口,他相信,他有苦衷。
追问有苦衷的男人,那是最笨的女人。
她不是笨女人。
她要等他自己开口,向自己倾诉。
“诶?你——你怎么那么幸运,竟然没有受伤。”祝大姑走上跟前,仔细端量流浪汉,惊喜地问,接着又邀功一般,“幸亏我出手及时,向他们泼了一盆热水。不过,可惜了,这水不够热,只是焯拉面的温水。真应该端那盆开水,烫死这群王八蛋!”
流浪汉心里一阵苦笑,幸亏自己张得不像王八蛋。他暗暗摇摇头,从乱发缝里偷瞄了祝龙蝶一眼,迈开脚步——
“哎——”
祝龙蝶见状,张嘴就喊,但又不知道要喊什么,“哎”的一声后,硬生生地停住了,只有一双期盼的眼睛,祈求他不要走,不要离开。
流浪汉左右张望两下,止住脚步,冷冷发问:“姑娘喊的,可是我吗?”
祝龙蝶的俏脸,涨得通红,在父母亲双目注视下,愈发涨得彤红,娇艳欲滴,“当——当然是叫你了,否则还有谁啊。”
“除了我,不是还有你的爸妈吗?”
“你会用‘哎’来叫你爸妈吗?那么没礼貌。”祝龙蝶没好气地回答,望着自己的爸妈,鼓囊这脸蛋生气呢,她断定,他在故意噎人。
“爸妈?”流浪汉闻言,神色黯然,呢喃道:“如果能用简简单单的一个‘哎’、一个‘喂’、一个‘嗨’……只要能够叫一声‘爸妈’,那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哪有这样叫自己爸妈的。再说,叫爸妈也是幸福啊,我每天叫上百次、上千次,怎么没感觉到幸福呢?反倒感到心烦,也惹爸妈烦。”祝龙蝶说着,冲自己的父母边眨眼,边“爸爸妈妈”地叫唤个不停。
祝大姑急忙示意女儿住嘴,跨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指着一旁的流浪汉连连摇头,他们已经察觉出来,跟前这流浪汉自幼无父无母,是一位孤儿,又不能开口让女儿闭嘴别再喊“爸爸妈妈”了,避免刺激到人家,更何况刚才人家还帮忙打退一大帮混蛋呢,怎么也算恩人啦,连连示意女儿别再刺激人家。
女人心海底针,那是女人,女生的心很浅的,表露无疑。祝龙蝶也不是故意刺激跟前这流浪汉,不过瞧见人家帅帅的模样,再加上刚才展现的刚毅英勇,太男人味了,少女的情愫萌发、情窦初开,少女的撒娇罢了。
慢慢踱步,心情澎湃。流浪汉的一番话话,字字敲响胡刻内心的共鸣,他鼻子发酸、眼眶泛红,黯然神伤,没有父母的感觉犹如“无根的浮萍,流浪的野狗”,个中心酸,胡刻紧紧拽着那条最大的马尾辫子,迈着沉重的脚步……那流浪汉已经感受到,隐藏的高手走来了,他抬头望见胡刻,顿时从刚刚悲沧中惊醒:怎么竟然是一位少年?!
那锐利目光锋若针芒,不是一般人能够有这份功力的,他的感觉应该是一位老爷爷,至少是上来年纪的中年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年轻少年,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小伙子。他已经十分有天赋了,三十几岁就有这份功力,一直都引以为豪,没想到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世上天赋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更令他心里震撼的是,对方的眼神、对方的心磁,竟然与自己有九分的相似,应该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都是孤儿、自幼孤儿,与自己一样沧桑成人、成才……
“您好,我姓杨,可以叫我大政。”
没等胡刻开口,那流浪汉抢先自我介绍,心生相惜。胡刻正不知道如何开口,见对方抢先开口,急忙介绍:“胡刻,你就叫我胡刻。”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有一种上辈子已是朋友、是亲人的感觉,未曾开口已哽咽,甫一说话已涕然。
俩人都是襁褓孤儿。
胡刻在南方边境小村,幸亏被成叔遇见收养,与一群流浪小儿同病相怜、相依为命。自懂事以来一群小混混,大多是从家里走失的,或者被人贩子拐卖后,受不了买家连年来的虐待,逃跑出来,聚在天桥下,渐渐就凑合一“家”。带头大哥,就是一个五十出头的汉子,圈里称之为成叔,最先在天桥底下“落脚”,然后陆陆续续收留这些小混儿,并带来他们以拾荒为生。
杨大政出生就多病缠身,心脏病、脑瘫……被双亲遗弃,幸亏——
“你俩认识?”
祝龙蝶见他俩紧紧握手,泪流满面,她疑惑地问道。
“……”
他俩不约而已摇摇头,接着又连忙点点头,相视愣了片刻哈哈大笑,朋友就是一种感觉,一种缘分。没有理会她的狐疑,胡刻扔过那串马尾松和穿着硕大耳环的大耳朵,说:“今后,你将这两样物件挂在招牌上,保证没人再来惹事。”那是****的标志,等于地头蛇被枭首示众了,那个那有胆量来送死呢。
望着那骇人的大耳朵,祝大姑夫妇吓了一跳,知道那帮混混的头头,被这小子收拾的够呛,绝对不敢再来了。刚才那混混头目还丢下话“今后小心点”,自己还担心了好一阵子,现在见了终于放下心了,不过还是说:
“挂着耳朵,没人敢来惹事了,但谁敢来我这吃宵夜啊。”
祝龙蝶娇嗔地冲杨大政说:“你看净交些什么朋友,动不动就个人家耳朵,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着,掩嘴窃笑,百媚丛生。
倒也是,挂这东西坏人不敢来,好人更恐惧不敢来了,胡刻抓着头发尴尬地嘿嘿笑了笑,自己想事不周,杨大政帮忙解围:“那个混蛋敢来惹事,你们在拿出来提醒他们,这就是辟邪之物,胡刻也是出于好心。”
祝大姑心里当然清楚,笑眯眯地接过马尾巴,没有接那耳朵,她说道:“感谢两位少侠出手相助,想必饿了,让老龙叔炒盘面、炒两个小菜,你们仨喝一盅如何?”
夜很深,东方已经隐隐露出鱼肚白,杨大政搓着双手涨红着脸说:“太晚了,你们也劳累了一整晚,就不好打扰你们休息了。”
之前还满满期待的眼神,瞬间变为失望,祝龙蝶憋着嘴也不好说什么,跺跺脚气呼呼往餐车走去,抓起铁铲梆梆地动作,发泄内心的不满。老龙叔当然知道自己宝贝女儿的心思,他呵呵呵笑着说:
“不碍事,明天我们夫妇俩休息,遇到今晚这事,也调整调整心情吧。”
“是啊,就算我们整两个小菜,略表感激之情吧。”祝大姑说道:“除非,你们嫌弃我这老姑,酒菜寒碜。”
“别别、别这么说。”杨大政涨红着脸,急忙摆手,救助地望着胡刻,没料想胡刻开口就应承下来了:“好,盛情难却,再推辞就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我这没帮上什么忙的,就帮忙陪酒陪酒,蹭这顿酒菜了。”说着,啪地坐下来了。
祝龙蝶听后,欢快地说:“爸,我来打下手,快炒几个菜。”小女生扭捏地张罗起来,羞涩中满是欢悦,她对胡刻充满好感。
“这……”杨大政左右为难,张开双手不知所以然,浑身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