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淳于焰之事,李言信也可以带着云舒回上阳城了。但是临走前,云舒提议把秦宇俊和冰玉的婚礼给办了。一来是他们喜结良缘太过曲折,若不是淳于焰把云舒和慕容馨截去,若不是禄王相救,若不是慕容馨使性子吃醋,云舒也遇不到冰玉。她遇不到冰玉,冰玉自然也遇不到秦宇俊了。二来是此次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淳于焰给搞定,顺便暗中将了他一军,自然是一件大喜事,要庆祝一番了。
尽管是军中婚礼,时间也有些仓促,但在云舒的安排和布置下,倒也不失隆重。凤冠霞帔是委托三个裁缝连夜赶制的,因秦宇俊是从二品的副将,所以冰玉的嫁衣绣的是蹙金绣云霞翟纹。她本就长的倾国倾城的,平日里身着青衣已美的夺人心魄,如今穿了华贵而炫目的红衣,更加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来。
缀满明珠的冠下,墨鬓微露,冰玉一双妙目脉脉含喜,一改往日的清冷之色。桃花粉面,俏鼻微皱,一张樱桃般的小嘴轻轻抿着,脸颊浮现两个好看的梨涡。连喜娘都看呆了,手中执的黛石忘记了往柳叶一般的眉上画,云舒拿过黛石,笑道:“你们退下吧,已经很漂亮了,不必再画了。”
门轻轻被阖上,冰玉深呼了口气,一脸紧张的问云舒:“我这妆会不会太浓了?粉是不是太厚了?胭脂是不是太红了?”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再美丽的人也会变得不自信起来,一连串的发问,透出了冰玉内心的不安。
云舒忍俊不禁的调侃她:“连喜娘都看呆了,你说你是美还是丑呀?我成亲那天,妆比这还浓呢,脸上的粉稍微动一下,就簌簌的往下落。嘴也抹得跟喝了血似的,瘆人的狠。你这是天生丽质,无须怎么打扮,就把人的魂给勾走了呢。”
冰玉抿嘴嗔道:“你这一张小嘴可真会说啊,一会儿我也把粉笑掉了怎么办呐?”以前的她,像一朵遗世而独立的莲花,美丽却又不沾染一点俗尘气息,出淤泥而不染。尽管美丽的让人叹息,却又让人只能远远看着,而不敢靠近。现在的冰玉,似乎开始变的平易近人一些了。
外面的鼓乐声,遥遥的传来,满屋子都是红色的陈设,红红的双喜字,红色的喜鹊报喜窗花,红色的红布挽花,无一不在展示着主人的幸福。冰玉敛了衣裙,站起身来,看着屋内的一切,眼圈已是红了。
“怎么了?这大喜的日子,可万万哭不得呀。”云舒慌忙掏出帕子帮她拭泪。
接过帕子,冰玉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才道:“自我记事起,就是在那个肮脏之地里。老鸨见我模样还算周正,所以我的日子过的比其他姐妹要强一些。她还找来各种各样的师傅,教我识字念书,学习琴棋书画。学了那么多,像大家小姐一样养着,可我还是青楼里的高级一些的娼妓罢了。过着卖笑的卑贱日子,本来还盼着能有一个良人赎我出去,可是一次又一次,来的全是那些眼中满是欲望的登徒子。于是,一颗心渐渐灰了起来,性子也变的越来越清冷。”
拍了拍她的手背,云舒安慰道:“都过去了,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了。”
冰玉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接着说:“我或许是个有福气的,不然怎会遇到姐姐呢。如不是跟你们来到了凉州,怕也不会遇到他一开始,我总想着我是北齐的人,离开自己的国家,来到燕国跟叛国的贼人没什么两样。但经过那件事,我才明白了,哪里都有好人有坏人的。”
云舒帮她正了正凤冠,笑着叹息了一声,一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难为你终于想通了,不然再说出什么‘宁在北齐为奴,不在燕国为人’的话来,非把我家王爷脸气青了不可。”
因为这个问题,冰玉事后不止一次的后悔一时的冲动,好在李言信和云舒也没说什么。如今听云舒如此说,冰玉禁不住脸红了。
鼓乐声越来越近,秦宇俊长期驻守凉州,所以府邸也在凉州。凉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算来,吉时快到,迎亲的队伍应该快到了。
秦宇俊做事虽然有些太过一板一眼外,文韬武略都不差,只是有时候不懂得变通,总体来说,云舒对于这个妹夫还是很满意的。自从李言信和云舒帮他做媒之后,他跟李言信的关系着实亲近了不少。他手下的那些人,自然也是听他的,凉州城中除了太子手下的宋参将及其手下的兵马外,其他的竟全被李言信掌握了。
“新娘把门开,快让新郎把你抱家来啊,抱家来。”门外响起迎接的敲门声,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鼓乐手也吹打的更加起劲了,一曲《百鸟朝凤》洋溢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感觉。冰玉红着脸,把盖头盖上,局促不安的坐下,露在外面的手已是抖了起来。
云舒打开门,一群往里看的脑袋,顿时缩了回去。云舒见兵士们恐她王妃的身份,生怕大家太过拘束,会失了热闹的气氛,忙笑道:“喜钱今天不给够,甭想进门抢新娘子哦。”一个堂堂的王妃,哪里会贪这点儿银子。但是这句话说出后,却让兵士们觉得她平易近人了不少,一起看着秦宇俊哈哈大笑起来。
秦宇俊身穿新郎袍,胸前绑了一朵用布做的红花,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滑稽之感。听云舒要进门钱,他从袖带里拿出了一串用红线串着的铜钱来,递了过去。
“祝愿你们以后一顺百顺。”云舒笑嘻嘻的接过喜钱,但还是不打算让路的样子,轻易得到手的,男人们往往不会珍惜。所以,在结婚之日,少不得娘家人要难为一下新郎官的。
想起来之前李言信的“忠告”,秦宇俊暗捏了一把汗,这个王妃果然很不好搞定,于是忙又摸了一串铜钱递了过去。
“祝愿你们夫妻二人比翼双飞。”一听云舒的第二句话出口,秦宇俊就头大了,敢情她这是要从一说成语一直说下去啊。
云舒笑嘻嘻的看着一脸窘迫的秦宇俊,伸着白嫩的掌心,一副无赖的样子。秦宇俊只得继续往外拿钱串,平日里别人家办婚礼,几串钱应了规矩就可进门了。但如今他遇到的是性子越来越顽皮的云舒,注定他今天要头疼了。
“祝愿你们三世相随。”
“祝愿你们四季不分。”
“祝愿你们五世其昌。”
“祝愿你们六六大顺。”
“祝愿你们七子八婿。”
“祝愿你们天长地久。”云舒接过最后一串钱,祝福语也刚好说完,眼看着秦宇俊眼中的哀求之意越来越盛,她也不好意思再装作视而不见。给一个小小的下马威就够了,以后的人生,还是要看他们二人如何相守着走下去。
云舒让开路,众人忙拥着秦宇俊到了新房中。拎着沉甸甸的钱串子,云舒四处瞄了一眼,突然看到穿着新衣的漠漠,忙冲他招了招手:“漠漠,这些喜钱都送给你吧。等到我家漠漠长大了,也能娶个像冰玉姐姐那么漂亮的新娘子好么?”
漠漠才五六岁,哪里知道其中含义。只是看到秦宇俊穿着花衣服,场面又是很热闹的样子,似乎觉得很好玩,忙乐呵呵的应承了:“好,等漠漠长大了,也娶个新娘子,让舒姐姐和我姐姐看了开心。”自从他来到了凉州,大家很有默契的不去提漠雨,他也一直忙着跟李言智学武,但听了他这席话,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忘记漠雨。
鼻子一酸,云舒的泪差点涌了出来,声音有些哽咽的笑道:“傻孩子。”漠漠本性纯良的像一张未污染过的白纸,他的真,让人加倍的怜惜。看到漠漠如此乖巧,云舒再一次在心中赞同了漠雨的做法,他应该快乐的长大,不该背负太多仇恨。
说话间,秦宇俊已满脸喜气的牵了冰玉出来,有喜娘上前接过冰玉的手,扶她上了花轿。一行人欢天喜地的向秦府走去,一路上鞭炮之声不绝,鼓乐之声不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这三拜,虽简单,却是许下了一生的承诺。看着大家拥着一对新人向新房走去,云舒走快几步,扯住了一脸好奇的慕容馨:“你还没嫁人呢,不许去。”
慕容馨可怜巴巴的扯了云舒的衣袖,嘟嘴道:“姐姐,让我去看看吧,还没见过人家闹洞房呢。”她生性活泼,遇见什么事都好奇不已。别的事也就算了,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怎么能去学人家闹洞房呢。
云舒板了脸问她:“你真的很想看?”
慕容馨两眼放光的连连点头,以为云舒许了,云舒瞥了一眼跟李言信一起喝茶的李言智一眼,努了努嘴说:“不急,待到你跟十弟成亲时,自是可以亲身体会到这洞房是怎么闹的了。”
“你坏死了。”慕容馨羞得一跺脚跑了,云舒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不是没有软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