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暗中离开凉州,去了哪里,云舒不知道。去干什么,云舒还是不知道。问李言信,李言信也是不说,明明是最亲近的两个人,云舒偏偏觉得李言信有点儿看不见摸不着起来了。但是,听到云程回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像儿时盼着哥哥回来一般,云程托了脑袋,眼巴巴的看着分别通往北齐和燕国的那两条道。当看到一匹毛色杂乱的马,驮着一个身着北齐服饰的人从远方而来时,云舒已经跳了起来。或是这马跑的太慢了,恐骑好马太招眼,所以云程骑了一匹普通的马。普通的马儿,自是不能跟那些用精细草料喂养,血统纯正的马儿相比的。
云舒欢呼雀跃的迎上前去,也不顾日头有多毒,云程看到易容过的云舒,倒是忍不住笑了。云程穿了一袭北齐特有的齐锦做的衣衫,还是一贯爱穿的青色,腰上挂了一枚白色的玉佩,仔细一看,竟是宋若菁当初送的。看来云程对宋若菁一直难以忘情,尽管她入宫为妃,他还是随身带着她送的玉佩。
“舒儿,怎么不去凉亭里待着,外面日头毒着呢。”云程顾不得喘口气,下了马,直接拉了云舒进凉亭。见她热的一脑门子汗,忙用衣袖帮她擦了汗。
李言信见状,酸溜溜的说:“唉,她何时能对本王如此呢?”
云舒扑哧一笑,见云程一副尴尬的样子,拉了他坐下,倒了一杯凉茶给他道:“哥哥,莫听王爷在那儿瞎嚷嚷。你去北齐了?”如果云程去了北齐的话,那么按时间算来,云舒在北齐的时候,他已去了。在同一个国度,兄妹两个却不能相见,倒让人唏嘘不已了。
云程拉过了云舒,上下打量了个遍。忽见她手上有淡淡的疤痕,忙捋起她的袖子,看到那些疤痕,他的脸顿时就黑了:“舒儿,这是怎么回事?是淳于焰?”只有最关心你的人,才会观察到极细微的事。云舒身上的疤痕淡的几乎都不明显了,连李言信都没有发现,云程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完颜晴,我被淳于焰关了起来,她约莫是吃醋了,才会往死里折腾我。”云舒瘪了瘪嘴,泪珠子差点掉出来。在李言信面前,她一贯很少露出脆弱之态,生怕给他添什么麻烦,也不想他看不起自己太过娇柔。也了解他的野心,所以大多时间都是以强者之态对他。而在云程面前,云舒则是一副小女儿样子,平时没什么事,还会撒娇卖萌。更何况遭此大罪,一直委屈的不得了,如今见了兄长,疤痕虽然好了,但委屈却是无处宣泄。
云舒恨得牙痒痒的,怒道:“她算什么东西,莫说是她,纵使是北齐公主碰你一根汗毛,我也是要找她算账的。完颜老匹夫一直不安分,他女儿如今也来招惹你,当真是不想活了。舒儿,乖,哥哥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李言信在旁边笑眯眯的听着,插嘴说:“其实吧,报此仇也不用那么复杂。”
云舒惊讶的看着他,纵使他再能力了得,也鞭长莫及不到北齐去吧:“什么法子啊?”
无视云舒期待的眼神,李言信酷酷的说了句:“这是我们男人们的事,你无需知道。”说罢,就把头转向了云程:“可顺利?”
“有禄王配合,自然是顺利多的。他以前貌似闲散,但淳于焰的小辫子,他都留心着呢。现在揪,一抓一个着啊。”云程呵呵一笑,满是对他们所谓兄弟之情的不屑与鄙视。
满朝几乎都是淳于焰的亲信,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扳倒淳于焰,真是难于登天,然而禄王却偏偏办到了。一则显示了他的能力,二来则表明了他早有野心。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禄王便是如此,逮到了机会,便一击必中。
问李言信,他又会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沉默,云舒索性去问云程:“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云程捋了捋云舒的乱发,笑道:“跟你说,你也是一头雾水的,不知道谁是谁。我简单说给你听,在北齐,因为淳于焰是不二的太子人选。所以,支持者众多。党羽多了,自然会出现官官相护的局面。有的官员贪污受贿,上级的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装聋作哑不予追究。实在有些盖不住的,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北齐御水河洪灾,朝廷拨了一百万两救济灾民,有人经不住诱惑,贪污了几十万两。我经过几日的明查暗访,搜集了不少证据给禄王,他透风给大皇子清王淳于阳,淳于阳身为长子,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弟被立太子,心中难免不服。听到这消息,立即上书给了北齐王,北齐王一听是淳于焰的人,顿时火冒三丈。这也是淳于焰为何变了脸色,匆匆回益康的原因。毕竟贪污赈灾银两,是件既失民心,又犯盛怒的大事。”
能在异国异地,短时间收集这么多证据,可见云程能力之强。禄王自然也不会傻到抛头露面的得罪淳于焰,此举,倒是淳于阳和淳于焰结上了梁子,而李言信坐收了渔翁之利。
“本王可以回京复命去了,云兄,你就等着高升吧。”李言信不知从哪儿拎出一个包袱,解开后竟是一套军服,看来他真是有备而来,料定了云程会按时平安归来。所以,才会备好衣服,带他秘密回凉州。
云程苦涩一笑,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在乎这些。云舒知道他所叹为何,再怎么平步青云,高官显赫,也换不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要这些浮名,又有何意义呢?荣华富贵,像银河一般,生生的把两个相爱的人隔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