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半道上莫名出现的神仙,引起了李言信的兴趣。点下手指,可以让人对打耳光,这法子貌似真有神仙才能做到。如不是了解凉州的情况,又怎知李言信撤去了守护河水的兵力,掌握了这个漏洞。
难以想象,如果这些人得逞的后果是什么,总之云舒是出了一身冷汗。跟着一言不发的李言信出了天牢,呼吸到外面的清新空气,云舒呼的一声把在里面的浊气吐了个净。里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别说是受刑了,好好的人在里面待个几天,也会半死不活的出来。
云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步向府中走去,一定要确认之后,才能印证脑中的想法。到底,这个神仙真是神仙,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一问便知。
人都是在坎坷和挫折中长大,若是以前的云舒,如不是证据真的在眼前,肯定也对神仙之事深信不疑。然而,经历过这么多阴谋,她对人性也产生了怀疑。所以,凡事都保持着高度警觉。
冰玉也是如此,看惯了男人们费尽心机的讨好,一直被老鸨当大小姐一般的养着。所以,想事情,难免理想化了一些。然而,青楼毕竟是个局限的小地方,她远没有见识到世间的假丑恶。经此一事,她终于有所成长,不再以自己的想法看世人。
“冰玉姑娘。”云舒轻轻敲了敲冰玉的房门,当知道她是来找冰玉的时候,两个大男人都停止了脚步。毕竟冰玉是个姑娘家,他们无论谁来,都是不合适的。
见云舒前来探望,冰玉十分尴尬的开了房门,红着脸低头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这次,差点被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北齐人掳去做营妓。幸亏有这些燕国人相救,否则,她必会过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如玉般洁白的手腕上,勒的满是青紫的勒痕,想必她的脚腕上也是如此。云舒叹息了一声,满是心疼的说:“怎么不找个大夫来瞧瞧,别在上面留下疤痕才是。”冰玉的美丽,让同是女子的云舒也有了呵护之意,任凭谁也舍不得在这样的手腕上留下些许疤痕的。
“谢姐姐关心,不用麻烦着请大夫了,过些日子就好了。”冰玉忙拉下袖子,把勒痕遮住,长长的睫毛上却沾了几颗泪珠。这泪是悔还是羞呢?一个姑娘家,差点被人用强,虽说被救起,但心理上的伤疤和惊恐,以后也是无法抹灭的。
云舒佯装生气道:“你这是说哪里话呢?自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这心中可是把你当成妹子了。”
十分吃惊的看着云舒,冰玉惊诧的问:“姐姐不嫌我高攀么?不责怪我闯祸了么?”
上前,笑嘻嘻的拉起她的手,边看她的伤腕,云舒边道:“高攀么,能认下这么聪明漂亮的妹子,倒是我高攀了。至于闯祸么?哈哈,我跟你说,馨儿闯的祸比你多了去了,可也不能把她扔河里去淹死啊。人嘛,都是要经历过一些事,才会长大的。哪能这么一直一帆风顺下去?”
冰玉感激的握了云舒的手,泣不成声唤道:“姐姐”再聪明漂亮,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以前混的如何的风生水起,也不过是被宠坏罢了。
云舒拍了拍她的背,不漏痕迹的套话道:“你这死丫头,胆儿可真够肥的啊。若不是秦副将聪明,从官道上追你去了,可怎生是好啊?”
“别提这个了,气死我了,那是个什么破道士啊。说我从官道走,你们的人一定能追上我,让我弃了马,伪造出从官道离开的假象。说小路一定是安全的,谁知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那些畜生。”冰玉恨恨的道,满脸都是被骗的愤慨。
道士?云舒心念一动,这个道士,是不是蔡勇所说的神仙呢?他费尽周折的让蔡勇来投毒,又安排冰玉走小道,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呢?云舒已经基本断定,这个道士肯定不是蔡勇所说的什么神仙。但如此故弄玄虚,是敌是友呢?
是敌,他已看出了河水无人看护的漏洞,为何不亲自下毒,而选择去北齐军营找人来投毒呢?能这么神出鬼没,必定是身负武功或者绝学之人,何不亲自擒了冰玉要挟大燕?纵使是没有武功,冰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也能亲自绑了她,何必假手于他人呢?
是友,他此举,倒真解了大燕的燃眉之急,有了跟淳于焰谈判的筹码。还顺便成全了秦宇俊和冰玉,给了李言信一个收服秦宇俊的机会。
仔细想来,倒是是友的可能大过敌人的可能。难道是李言信的布的局?云舒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李言信在北齐兵士面前虽强装镇定,但听到“神仙”的举动也是很诧异的。那么是禄王的人?云舒又十分纠结的否定了,禄王那么谨慎的人,怎会在淳于焰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多乌龙。而且,他做些什么事,巴不得李言信知道的,又怎会做好事而不留名呢?
“姐姐,怎么了?”见云舒久未做声,冰玉奇怪的问道。
云舒回过神来,见冰玉疑惑的看着她,这才发觉自己走了神,忙道:“我这不是盘算着,秦副将一表人才,是个少年英雄。又在这么危险的时刻救了你,你们二人也算是有缘分,不如嫁与她,以后可以有个依靠。”云舒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有了对策。不然,她刚才的走神,极有可能引起冰玉的怀疑。
冰玉小脸顿时羞得通红,低头用手绞着衣摆默不作声。秦宇俊貌赛潘安,小小年纪便做到了副将,且又在关键时刻救了她。再良家的女子,被人缚住了手脚,差点强暴。被喜欢的人救的时候,又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难免会有小嘀咕。
虽然有云舒保媒,但是那人会不会嫌弃自己呢?冰玉一向自恃清高,但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不免失了分寸,变的犹豫起来。
见二人彼此有意,却又都顾及对方心意,云舒不由暗喜,忙担保:“玉儿,你放心,秦兄弟绝非一般的男子。他敬你爱你,也不是因了你的容貌。你要相信姐姐,赶紧把手腕上的伤养好了,等着做新娘子吧。”
冰玉头已羞得快垂到了胸前,虽然没有说话,但已是应允了这桩婚事。李言信委托自己的事,已经办成,心中所猜测之事也得到了印证。云舒离开西院时,只觉脚下生风一般。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一个人的面色,就能猜到对方的五成心事。见云舒喜滋滋的进了屋子,李言信笑道:“我家王妃果然非常了得,竟把喜事给促成了,看来秦副将这杯喜酒,本王应是喝定了。”
云舒坐在凳上,端起茶盏,遥遥祝贺道:“恭喜王爷喜获良将。”能得到秦宇俊这样的良才,恐怕这才是李言信最开心的事情。
李言信深深的看了云舒一眼,叹道:“一直以来,不想你涉足官场之事,偏偏你又是这么聪慧,有些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云舒一嘟嘴:“不聪明些能行么?王爷如今因了这皇差,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我虽帮不上什么忙,却也不能拖了您的后腿啊。倒是王爷,毕竟我是你的妻子,你什么事都瞒着我,倒让我心堵得慌。自从嫁给了王爷,自是要黄泉碧落跟王爷不离不弃的,你这么着,倒显得我像个外人。难不成,王爷觉得我只能共享福,不能共患难?”云舒一口气说出了压在心头许久的话,看到冰玉和秦宇俊之事,她觉得感情之中勇敢一些没有什么不好的。
李言信叹息一声,上前把云舒揽在怀中,喃喃道:“舒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舒儿”虽然云舒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醉在了李言信轻柔的呢喃中不可自拔。感情便是如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深陷其中的人,永远看不到真正的真相。
“王爷,我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呢?”云舒突然想起云程来,忙问李言信。自从她到了凉州之后,一直未见到云程,李言信只说云程是完成秘密任务去了。但亲情相连,几日还是没有消息,云舒禁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轻轻抚着云舒的墨丝,李言信叹道:“快了,快了。”来凉州这么久,终是要做个了断的时候到了。
听到他还是这么敷衍,云舒不由的恼了,推开他嗔道:“哎呀,你怎么说话一直没个准信呢?那毕竟是我的亲哥哥呀,这么久不见他,我能不担心么?他到底去哪里了?”
李言信见云舒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惹火的小猫,禁不住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许诺道:“三天,三天后本王一定把你哥哥一根毫毛都不少的带到我家刁蛮王妃的面前,好么?”
云舒嘟嘴看着他,半天才孩子气的道:“拉钩。”
李言信忍俊不禁,用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好,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