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行,云舒越觉得兴奋,一颗心似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整个人也觉要飞起来一样,待过了风裕关,就要看到朝思暮想的两个人了。他们看到自己和慕容馨,会是什么表情呢?云舒已经可以想象到李言信惊讶过后黑着的脸色了,自己如此不乖,他肯定郁闷的很。
在林虎冲的提议下,云舒和慕容馨乘了马车。一来是养养精神,二来是到凉州时不至于看起来太狼狈。溪边,云舒曾临水而照,一张璞玉般的脸,被毒辣的太阳晒的有些发黑发红。如不是她太瘦,看起来倒真有几分男子的样子了。
因为蓊郁的树木,让山看起来格外的翠。因为蓝蓝的天,让云看起来格外的白。或许因为心情好,所以觉得马车外的景物也是格外漂亮的。
慕容馨突然兴奋的叫道:“姐姐,到风裕关了,啊,今晚就可以到凉州了。”
云舒笑着点点头说:“是啊,想不到我们竟然安全无恙的到凉州了,他们一定很惊讶吧?”
马车猛然停了,正在说话的二人忙扶了窗子,听到林虎冲在外面问:“二位姑娘,下马车吃些食物,我们就一直到凉州了。”
虽然不觉得怎么饿,可也不好拒绝林虎冲的一片好意,云舒与慕容馨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林虎冲在路旁的树荫下铺了一块布,拿出装食物的包袱,将吃的摆上。云舒拿了一块糕点吃完,再吃不下了,接过林虎冲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两口水。
云舒正要起身回马车,突然听到慕容馨大叫了一声,已拔出腰畔的宝剑:“姐姐,食物有问题,快跑。”
云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虎冲,吃食都是他准备的,出了问题自然跟他脱不了干系。果然,林虎冲还是笑眯眯的坐在那儿,似乎没看到慕容馨摇摇晃晃的拿剑向他刺来。
“快跑啊……”慕容馨说完这句话,手中的长剑已是咣当落地,软软的倒了下去。
云舒想跑,但头已开始发晕,腿也软的走不动半步。但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林虎冲,想看清他笑面虎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一颗心。
无边的黑暗,很快席卷而来,云舒也像慕容馨一般失去了知觉。直到快失去意识时,她才突然发现,一直跟着她们的薛中飞今日却不见了踪迹,他去了哪里呢?
食物和水中都放了迷药,若不是刻意用了上等的药,怎会连武林世家出生的慕容馨都着了道呢?待到云舒醒来时,却是被疼醒的,马车飞速的向前奔跑着,她和慕容馨像是两个木偶一样在颠簸的马车里随着车身的晃动,不停的磕在马车的车壁上。
身体疼痛倒是其次,手脚无力的滋味却是难受的很。云舒想起自己只吃了一小块糕点,喝了两口水,想必她中的药量是极轻的。然而极轻的药量,已让她像只软脚虾,那吃了许多糕点的慕容馨就够呛了。
待到马车终于停下时,掀开马车帘子的竟是薛中飞,云舒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叱责没有疑问。
“云姑娘,恐怕他们一会儿就要追上来了,我不便带你们一起逃走。这里有个隐秘的山洞,我把你们藏在里面,待引开他们后回来接你们。”薛中飞身上有几处正在流血的伤口,因为要带她们逃,所以顾不得包扎。他的衣服,已被大片的鲜血沾染。
不管是谁要她们,费了如此大的周折,最后不惜下迷药,但最起码不会伤她们性命。这也是云舒没有逃走的原因,逃不逃的走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她不能丢下慕容馨。虽说,这两人是慕容馨找来的,他们的目的也不明了,但最起码慕容馨不会害她。
把云舒和慕容馨藏好,薛中飞便匆匆走了。只听外面马儿一声长嘶,马车便辘辘飞速驶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云舒忙屏住了呼吸,生怕弄出一丁点响动。
虽然明知外面的人,是不可能听到这么弱的呼吸声的,但她还是谨慎的提防着。薛中飞想必也是幕后主使的人派来的,只是不知为何竟然背叛了他的主子,不惜冒死相救。
山洞里的光渐渐暗了下来,晚上找人是最困难的,所以天越黑,云舒和慕容馨相对着越安全。慕容馨还在昏睡着,薛中飞也一直没有回来。云舒最关心的,还是薛中飞是否能逃开后面人的追杀。毕竟,他是为了救她们,才会逃亡的。
云舒咬牙把慕容馨的头抬了起来,放置在自己的腿上,触手一片滚烫。慕容馨竟然发起烧来,抑或是药性太猛,起了什么副作用。山洞内越来越暗,到最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薛中飞还是没有回来,今天听到的那些马蹄声,绝不是两三个人那么简单。
他虽然武艺超群,但可以以一抵众么?外面似乎响起了脚步声,还透进些许灯光。没有吃食,没要水,亦没有让慕容馨退烧的药。云舒看着星星闪闪的光,心下已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手摸索着地上的石头,用力朝外面丢了出去。
“谁?难道是……”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却带着浓烈的北齐口音。
云舒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想不到幕后之人竟然是淳于焰,他捉了她,最起码让她性命无忧。但通过她,却是想从李言信他们手中得到更多的利益。后悔已来不及,她沉重的叹息一声,一个火把已出现在山洞洞口。
“你们可是淳于焰的人?”云舒看着举了火把的人一眼,那人穿的是夜行衣,所以辨不出是不是北齐的人,只是那人脚上所穿鞋的样式却绝不是大燕之人所做。
黑衣人对着后面的人兴奋的喊道:“果然是主上要找的两个女人。”
云舒怒道:“我们既然是你们主上要的人,你忙禀了你们主上,让他赶紧派人给我腿上的姑娘治病。若是她有什么好歹,我绝不会饶了他的。”见那黑衣人只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中,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云舒的话禁不住重了几分。
天生的贵气,让云舒拥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凌然之气,如今又这样吩咐淳于焰的人。让对方心底禁不住多了几丝寒意,这是怎样一个女子,明明动也动不了,然而却带了几分慑人心魄的魔力。
“还有,让淳于焰不许为难救我们的那个男子。”一个黑衣人抱起云舒,云舒又冷冷的道。薛中飞没有回来,要么是继续逃亡着,要么是已被淳于焰的人抓到。既然他们一直找不到这个山洞,说明薛中飞绝没有出卖她们。就冲这份情,云舒也要保下他的命。
重新坐回马车,不过这次却待遇极好,不仅里面铺了厚厚垫子。淳于焰还派了大夫来给慕容馨医病,一碗汤药给她灌下,云舒才觉稍稍心安。
“她为何会发烧,难道是迷药的药性太重?”云舒问那个正在煎药的大夫,这大夫约莫六十多岁,医术看起来甚是高明的样子。
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又给慕容馨诊了脉才回答道:“可能是这位姑娘天生对迷药过敏,所以才会引起发烧。”
云舒将手放在慕容馨额头上试温,感觉到她的头不那么烫了,才松了口气:“麻烦先生了。”
不管淳于焰打的什么主意,但最起码乖乖的派大夫来给慕容馨医病了。慕容馨的身份,他不难知道。若是慕容馨有什么好歹,他也会多了一桩麻烦事。慕容世家的人,早晚会查出是谁做的,他自然也逃不了干系。
况且,凉州一战,大燕和北齐都元气大伤。哪怕淳于焰真想打,也得有所顾忌。云舒在心中赌他不敢,只是,毕竟落到了他的手中,未来的事会怎样发展还真是不好说。
慕容馨的烧退了,但那个大夫说什么也不敢帮云舒解了迷药残余的药性。他觉得这个女子太过沉静,沉静到为他人鱼肉也能处乱不惊。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后果绝非他能承担的。好在,慕容馨渐渐的恢复了意识。
“姐姐,你没事吧?”慕容馨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问云舒好不好,让云舒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在危险来时,她没有想着自己如何逃生,反而想一己之力抵挡,让云舒先走。如今醒了,还是记挂着云舒的安危,岂能不让云舒感动。
云舒让依然有些虚弱的她躺好,微笑道:“你安心躺着,我没事。”
慕容馨用手摸了摸身下的狐皮垫子,开心的问:“我们是不是要去凉州?姐夫派人来接我们了是不是?那死小子呢,怎么不见他呢?他们怎么不帮你解了残余药性呢?”只是她越问,连自己都觉不对,渐渐变了脸色,笑也僵在嘴角。
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云舒苦笑一声说:“凉州,怕是去不成了。有人邀请我们去北齐做客呢。”北齐有什么熟人,慕容馨一猜便能猜到。只是,是不是做客,恐怕只有淳于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