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前庭花厅中,刘一守端坐在了正位之上,手中端着杯白玉松竹茶碗盛着的龙井茶汤,绷着张冷脸一口一口缓缓饮着。
而已被传唤来的小苗则低着头,惊颤着身体跪在了刘一守座位前的一侧。
“祖父大人。”刘锦踏入花厅中,赶忙低头向刘一守作揖道。
刘一守将手中的白玉松竹茶碗用力的放在坐位一旁的小方几上,厉声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祖父,我令你别去你还去。”
“孙儿错了,孙儿往后再也不敢去了。”刘锦惶惶道。
“你倒清楚,但这次还是要罚。”刘一守低望着刘锦低头认错的惶恐样道罢,将眼眸抬望向了站在刘锦身后的乔大道:“阿大,将家法拿来。”
“是。”
乔大应声后,转身出了花厅。片刻后,他手中拿着根楠木粗棒走了回来,弯身将楠木粗棒用双手举到头顶,对刘一守恭敬道:“家法请到。”
“去,举着家法,跪到一旁,今日不过子时不得起身。”刘一守冷眼盯向刘锦道。
“是,祖父大人。”
刘锦低垂着头应毕,转身用双手接过乔大手中的楠木粗棒,走到花厅一角跪了下来,将楠木粗棒举过了头顶,老实受罚。
刘锦跪好后,刘一守就不紧不慢地端起坐位旁小方几上的那个白玉松竹茶碗,看着茶碗中的茶汤道:“将那丫头拖到厅外重打四十大板以做警示,让她清楚照顾小少爷的责任,若以后再出此事就让牙婆把她卖了。”
“是。”
乔大应了声,转身向站在花厅门边的两个家丁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家丁便上前一左一右将小苗架起,拖着此时已双脚软绵,两行泪直流的小苗出了花厅。
片刻不到,花厅外传来了小苗凄凄厉厉,撕心裂肺的哭喊。
“相爷还有这小书童?”
乔大见刘一守一口一口地饮着茶,似乎没注意到一直站在花厅内靠门口处的花语红,便小声提醒道。
刘一守闻罢乔大的话,才抬起狐尖的眼眸望向了花语红,乔大见他目光疑惑,便不敢怠慢地赶忙道:“他与小少爷一起入了凌雨苑。”
“阿大——”刘一守刺人如冰锥的目光投向了乔大,怒道。
“老仆,没将事情办好……”
虽说花语红是乔大领到刘锦身边做了书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是难逃责难,但他毕竟是相府的老管家,他也清楚只有表现得一心向着主人,没有一点一己之私才能得到信任。
“你该知道怎么办。”
乔大的真诚奴仆像果真受用,刘一守没有追究他的这一用人不当过失,而是又将手中的白玉松竹茶碗放到了坐位一旁的小方几上,语带杀机道。
“老仆,知道。”
“老爷果真在这。”
乔大方应毕,刘一守夫人张氏与桂姑姑就前后走着跨入了花厅中。
“夫人这时怎来花厅了?”刘一守见自己那穿着一身枣色绸面褙子马面皂裙,头上福髻上以牡丹珠花,朱雀金钗饰头的夫人此时会来花厅感到了意外。
“老爷,你怎罚着我的锦儿。”
张氏一眼瞥见跪在花厅一角的刘锦,蹙起柳叶细眉心疼道。她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可那紧致泛光的脸上还显着不惑不到的秀丽端庄。
“若夫人是为了此事而来,可以回了。”刘一守冷言道。
“我来不是为了这事,可你为何罚着锦儿?”张氏入坐到刘一守坐位旁的另一张太师椅上道。
“都是你平日宠着他,他又不听话入了花园南边,要不是他爹受命在外,我就让他爹管教他。”
张氏闻见刘一守这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转头望向刘锦,伸出一食指向他晃了晃,示意他不乖才如此。
“你来为何事?”
张氏又闻刘一守的问话,就抬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桂姑姑,便回头望向刘一守道:“有件怪事,听闻锦儿方来的书童是我小厨房中王嫂的外甥,可今日阿桂与她闲聊起,她却说她没有外甥在相府,她只有个亲外甥才方从老家赶来京陵,要五月中才可入京陵,那锦儿身边的小书童是何人?”
“嗯?有此事?”刘一守捋须疑惑地望向还站在花厅中的乔大道:“阿大,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何人?”
“老仆,老仆该死,只着急为小少爷寻个书童却没将底细摸清,这人是车夫老方介绍来的,说是夫人小厨房中王嫂的外甥,老仆也不甚清楚。”乔大没想到此事却会变得如此复杂,只低头紧张道着,想把事情的责任从自己身上推掉。
此时花语红眼见着事情将败露,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但她还是静站一旁,待着事情进展,而她眼眸已溜溜地观望着花厅门外——要真无法蒙混过关她便要司机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