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花语红消失在房阁楼梯口,那似乎被冻结已久的青白寂脸上掠过了一缕破冰似的微笑,暗淡眼眸低望向放在长椅上托盘中的饭菜,便伸出一手捧起托盘上的那碗白饭,另一手修长瘦指拿起托盘中的竹箸夹起碗中一小撮雪白的米饭送入了嘴中……
子夜后,一个小厮乘他在床上睡着,悄悄地上了房阁,站在房阁楼梯边将头探向房阁中,见托盘在廊台长椅上,就蹑着脚入了房阁走到廊台上取了托盘便回身走向房阁楼梯口,下了楼。
这小厮边行出楼阁,边低望着已空的饭碗和燕窝盅,还有吃剩的半条清蒸桂花鱼,眼中却透着些许惊奇,他不知这文公子到底是何许人却一直被刘相爷刘一守软禁,而刘相爷又交待要好生照顾着。平日这文公子见了小厮和家丁就拖着虚弱的身子不是吼就是骂,小厮们送三顿饭给这文公子用也要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而这文公子又总是将饭搁着,或不吃或只喝点汤水,要见他身子熬不住了,当差的小厮才和几个家丁为这文公子灌饭,可今日饭却用了不少,怎叫他不惊奇。
花语红离开凌雨苑后,就去了刘相府的大厨房,见了方大叔与几个厨役在大厨房边的仆役食房中饮酒,便要了些好菜下了碗面将就的吃了。
方大叔见了花语红来自高兴,与她聊了些做书童的闲话,要她好好做个书童等有出息了就别忘了他,花语红边吃着面,边满口应着,也就无话了。
次日。
辰时,浅浅金阳方撒在刘锦书房院落中,刘锦便神清气爽地走入了书房。
“阿宏,文哥哥的下联呢?”刘锦见到候在书房的花语红,急忙开口问。
“小的放书案上了。”花语红站在书房内书案一角边为刘锦打着上家塾要带的笔墨纸砚包裹,边将眼角瞄向那张早已被她压在书案镇纸下写着上下对联的白纸道。
“文哥哥生气了,他生气了,他这是在骂我。”
刘锦走到书案边拿起那张白纸看了片刻,小脸上就急了起来,慌口道。
“小少爷走吧,上家塾快迟了。”花语红故作无事背上包着笔墨纸砚的包裹道。她可不想把那叫文男子的怒话说出来,她想必这小子要真听了那番话肯定会不依不饶。
花语红心里已盘算着今日或明日就动手探盗那白玉观音与月明珠,事成之后她就溜之大吉,什么相府,什么小少爷和她也就不相干了,故她也没必要惹这等麻烦,只是没成想这小子倒真鬼机灵望着那团黑麻麻乱糟糟的字就知那文公子昨日对他怒了。
“慢着,昨日文哥哥可有说什么?”刘锦上前一把拉住方要往书房外走去的花语红问。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花语红转头低望刘锦揪在她腰间衣料上的手,又瞟向刘锦那张写满怀疑的小脸,转着眼眸道。
“可他怎么骂我坏东西。”刘锦将捏在另一手上的白纸亮到了花语红面前道,却又见花语红斜头看着那张白纸上的字,便向下拉甩下手臂傲慢道:“我看你也看不懂。”
花语红被一个黄口小儿嘲笑方感到憋屈,刘锦又道:“我的上联:文兄岂敢论南北,他对:刘家世出坏东西,他不是骂我家出坏东西吗?”
“小少爷想太多了,这对对子哪有准的……再不去家塾就迟了,那老先生要吹胡子瞪眼的。”花语红樱唇轻微劝道。
“你懂什么,他就骂我了,骂我了,下了学我找他去。”刘锦嘟起嘴,满是不爽快地道着,自顾朝书房外走去。
“锦少爷,这磨蹭什么?再不去家塾要迟了。”在书房厅堂内的小苗见刘锦走出书房,跟到了他身旁忙道。
“这不是要去了吗,真多嘴。”刘锦心中方不爽快着,闻见小苗在身旁喳喳的话语,觉得嘈杂,便伸出一手用力推了小苗的腰一把,就直朝书房院落走去。
小苗顺着刘锦的推力向后退了两步,就撞到了从书房跟出来的花语红身上,一回头见花语红那俊公子般的俏脸,便羞红着脸站稳了身子。
“你没事吗?”花语红见小苗那一脸通红微低头的样子,随口关心道。
花语红这一关心小苗羞红的脸压得更低了。
“阿宏,好好照顾锦少爷。”
花语红见小苗摇头,便要跟上已快出书房院落的刘锦,却闻见身后小苗清脆的话语,回头望向小苗,见小苗已扬起羞红的脸上那若有情意的眼神,点了下头,又速将头回了过去,不由地瘪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