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将车篷拉到那屋里去——”方大叔站在马棚中,朝花语红一指马棚右面的一间大平房喊道。
“啊?哦……”花语红随口应着,望着车篷嘴一瘪,走到车篷门外拉起左右的两根车把使劲地往前拖了拖,可那车篷却稳如泰山地动也不动。她只会盗,从小到大也没捻过粗活,不论在吴州别院还是邀君阁都有粗使的丫头帮她做着,这要让她拉动车篷简直是老牛拖车的力。
“算了,还是我来,你这身板还得吃壮点。”方大叔见花语红这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车篷才稍稍挪了点位,他实在看不下去地从马棚走来,站到花语红跟前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和蔼道。
花语红立马甩着一双酸累的手退到了车篷一边,就闻方大叔道:“你在哪房做事,为何睡在了车篷中?”
“哦,这个活做多了,累了,就随意找了个地方打盹。”花语红跟在方大叔拉着的车篷后道。
“这么说你是在马棚做事,什么时候来的?”方大叔将车篷放到那间大平房中,边走出平房边问道。
“就昨日,我方来还请方大叔多教着我点才是。”花语红转着眼,微微提了提嘴角道。
“昨日?你这嘴还真会说话,这没什么好教的,马棚的活也就养马的活。”方大叔心中疑思道着。他怎么也想不起昨日有见过花语红这张小俊脸,但又想虽这仆人小厮都是由乔管家安排,可这王嫂指不定与夫人身边的桂姑姑熟识,因此这孩子就被连夜安排过来了,自己昨夜又拉着乔管家上了青楼故才没见着,他这一思觉得也在理,便对花语红笑了下道:“去用早食吧。”
方大叔这一道用食,花语红才觉得这五脏庙咕咕的闹个不行,也就随着方大叔朝厨房的仆役食房走去。
花语红一到仆役食房见那房中有几十号男子已入坐在长长的板桌前用着早食,她的下巴差点没掉了下来,这猛一思要挤到这些男子中用食,她倒有了几分不自在。
但不自在归不自在,已来了此地,难道还拘泥于这些男男女女的规矩不成,她花语红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男人本就装惯了,她见方大叔走入仆役食房中,也就大大方方地跟了进去,随在方大叔身边找了个位子,挤在了一胖男子与瘦男子中。
花语红饿了,她才不管那板桌前几十双打着疑惑望过来的眼睛,她只见眼前板桌上有粥盆,粥盆旁还摆着干净的碗箸,就为自己舀了碗浓稠的粥,才坐了下来吃着粥就着板桌上的窝头梅菜。
在仆役食房用食的都是刘相府的杂役,有主的小厮仆人自跟着服侍的主人在主人院中小厨房用食,而这些杂役是在刘相府挑水砍材、喂马看门、扫地拉车等无跟随主人的仆役,他们天天挨一起吃饭就没见过花语红这张脸,且他们又都长得粗实,如花语红这小白脸的俊样坐在他们中间实在惹眼。
“喂,你是谁跟前的,跑这里用早食来了?”坐在花语红右边的胖男子见花语红这白嫩样就不像是个干粗活的杂役,倒像相爷或少爷跟前的小厮,便用胳膊推了推花语红的臂膀道。
花语红一边气定神闲地咽下口中的粥,侧转着头望向与她相隔两个位子的方大叔,佯装熟识道:“我新来的,问方大叔他知道,我叫红……”花语红这一想叫‘红’恐怕不妥又道:“宏,是宏业的宏。”
“啊,他是马棚新来的马夫,是夫人内院小厨房婆子王嫂的亲外甥。”
“哦。他还识字呢,这宏业,是哪个宏我都不晓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既识字又怎么到了马棚当了马夫,去给小少爷当个书童多好。”坐在花语红左边的瘦男子闻得方大叔的话,望着花语红道。
“嗯,这书童可比马夫要好得多,你去向你姑母说说,让她给你讨个轻松点的活也省得在马棚受累,你这小身板也干不了重活。”
“哦哦……”花语红闻见方大叔的话满口应着,却不往心里去,她只盘算着在刘相府待上几日,避过了风头找一夜黑风高,朗月星稀的日子,再盗匹刘相府的快马想办法溜出京陵城才是真。
京陵府尹将花语红逃跑的事上报给了刑部,刑部已向各地散发了通缉令,且京陵城门也卡着关卡,出京陵城的人们都要搜查一番,南襄各地也排查着各个城中进进出出的人们,而花语红待在刘相府中喂喂马,给马洗洗身的日子可算过得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