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听了他的话,猛地抬起头来,不相信地看了一眼沈一鸣。沈一鸣把表推到她面前,微笑着说:“你好好想想,是你转正重要还是死心塌地被人利用。”
娜娜看着手续齐全的转正表,一时激动得手足无措,捏着那张表格问道:“沈局长,要是我说了谁叫我干的,我真的能转正?”
“君子没戏言,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这余下的公章,我马上就叫老马盖上。”
“要是我说了,你说话不算数,我不是死定了。”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
“你先叫马主任盖上公章我再说。”
“好,我这就叫老马盖公章去。”
沈一鸣到隔壁找老马盖公章了。
娜娜这边飞快地想着:“我日盼夜盼就盼这转正,周坤虽然说能为我转正,可一直迟迟不落实,沈一鸣不声不响就给我弄来了转正指标,如果不是周坤成心不和我办理,那么看来沈一鸣的活动能力比周坤强,这次看来沈一鸣当局长的机会比周坤大,我虽然和他有私情,但看来他并不是真心实意爱我。要是真心爱我,也不会叫我抛头露面去干那种害人的事,看了他组接的照片,真是羞得我无地自容,好在我已拿回了底片,要不,谁知他还要在照片上做什么样的文章。沈一鸣看来不会是骗我的,他知道这张照片一旦落到有关人员的手上,他不但局长做不成,还要身败名裂,权衡利弊之后,他用转正来收卖我看来是合算的。不过,人不能太没良心,周坤我还是不出卖他吧,周坤这样做也是出于自保的考虑,要是那天沈一鸣没有看见我们两人在一起的事,周坤也不会这样干,都是这该死的局长位置,把他们一个个二个变成了疯子。现在这局长又不知谁做,万一周坤做了局长,知道我出卖他,他不整死我才怪呢。也不知沈一鸣是否真的就看见我和周坤的事,要是那个人根本不是他,周坤不就成了陷害他了。”
娜娜还没想好如何对沈一鸣说,沈一鸣已回来了。
沈一鸣把表格给她看了,淡淡地说:“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说吧。”
娜娜看了一眼那张表格,又扫了一眼沈一鸣,声音低低地说:“沈副,我一点也没有害你的意思,其实,这事全是你自己惹起的,要是你没有害人之心,也不必要在背后跟踪人家,我还底片给你,你的呢,你还不还我?”
沈一鸣丈二尚摸不着头,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不解地问道:“娜娜,你说什么鬼话,我可是一点也不懂。”
“你手上的东西不还我,这转正的事我也只好不要了,你也知道,转正虽然重要,但比起名誉来,我还是把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沈一鸣是越听越糊涂了,细想之下,心里想道:“这个婊子,是不是他和谁鬼混时被拍了照片,他以为那个人是我,就想出这鬼主意来交换,要是这么说,她这事和局长任命的事没有关系,只要这事和局长任命的事没关系,对我构成的威协就不会太大,这么说,我用给她转正来交换她说出背后的人,是便宜她了,我且试探一下,看那个人是谁:“娜娜,我没有什么好和你交换的,我一生为人光明磊落,不会在背后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更不会和你那样卑鄙地在背后对人放黑枪,你和谁人有瓜葛,那是你的自由,我不想知道,更不会在背后做什么手脚,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和我根本就没有利害关系,对不对?”
娜娜听了他的话,看他那个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心里想道:“既然他没有看见我和周坤那天的事,我更不用说出周坤了,不过,为了要让他相信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卫,我还得抬出一个人来蒙骗他一下,这样想的时候,她装得可怜巴巴地说:“沈副,原来我错怪了你,八天前的晚上,我和我男朋友在我家里玩时,有个人突然闯了进来,对着我们就猛拍照,我当时吓得差点晕了过去,我也不怕难为情了,当时我们两个可是一丝不挂啊,事后,我越想越觉得那个人像你,因为我看见他的脚下就穿了像你一样的皮鞋,我怕你到处乱说,只好干了那晚那件事,这相片是我朋友拼揍起来的,他是个业余摄影爱好者,技术上还不错,既然没有这会事,我把底片全还给你,这件事算结束了,你看怎样。”
沈一鸣见她停了下来,走到窗帘后面拿出一台巴掌大的录音机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娜娜,你说的话我全录在了上面,要是你想耍什么花招,我随时可以告你。你放清醒点。把所有底片和晒的照片给我,这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娜娜见他相信了自己的话,松了一口气,讨好地说:“底片我放在家里了,今晚我拿到办公室给你,事情既然弄清楚了,我还要这东西干嘛,我也不愿自己和你抱在一起。”
沈一鸣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话,怒气冲冲地说:“娜娜,我狠不得掐死你,不过,这转正的事我还是给你搞好的,我说话算数。”
娜娜离开沈一鸣办公室时,简直是心花怒放,她想不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这种结果她连想也没有想过,人一幸运,真是烂铁也能变成金,她汪费了多少心机办不成的事,这个小小的插曲,竟使她梦想成真,真是太幸运了。
陈部长和周坤按约定的时间去游了一天泳,周坤只字没提局里的工作问题,两人在水中玩到日落西山,这才余兴未尽地上岸。在附近的一家小店吃了晚饭,已是月朦胧鸟朦胧的时候了,周坤的驾车技术很棒,在骑驱的山路上居然把车开得平平稳稳,周坤直接把陈部长送到家里,陪着陈部长上到楼上,烧了一支烟,这才告辞。
周坤一走,陈部长发现周坤坐过的沙发上放了个鼓囊囊的牛皮纸袋,他走过去拿起来打开一看,脸色突然一变,冲着里屋叫道:“水连,你快出来一下。”
听见叫声,他老婆从里屋走出来问道:“什么事?”
陈部长扬着纸袋说:“周坤这个X人留下了这颗定时炸弹,他走不远,你给我拿去还给他。”
水连看了一眼纸袋里的东西,眼睛放出亮光,一把夺过来说:“老陈,我们没有开口向他要,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这件事只有你知他知,谁也不知,就算以后他想反咬你一口,也没有地方对证,你就要退休了,以后就是你求人家给你送礼。也不会有人给你送,收下他吧,这么多人腐败,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况且收钱是一会事,给不给他办事又是一会事,他出手这这么大方,说明他有很多钱,这些钱还不是别人送给他的,收下它吧,退休后我们就可以用这笔钱买套套间住下,可以安安逸逸地过日子。”
老婆的话今陈部长很生气,可想想老婆说的也有道理,他当了两届组织部长,没有收过别人的一样礼物,他自认问心无愧了。他就差一年就退休了,退了休,人走茶凉,谁还理自己,周坤这钱送得神不知鬼不觉,他又不是亲手收下他的,就算以后事发,只要他一口咬定没有收过钱,就算是孙猴子也拿他没有办法,他妈的,我为党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工作,拿这点钱也不算多,要是用我的聪明才智去做生意,说不定早就成了百万富翁了。可就是要拿这钱,也不能让老婆知道,女人都是些靠不住的东西,别让他坏事。陈部长这样想的时候,从老婆手里拿过那个牛皮纸袋,口气坚决地说:“这钱不能要,你不肯给送去,明天我自己去找他。”
他老婆眼看到手的钱又跑了,很生气,可又不敢多说,只好厥着嘴回里屋去了。
这件事过去了十天,教肓局到底谁当这局长已是满城风雨,有人打赌说一定是沈一鸣上,有人则说这局长肯定周坤的了,又有人猜测是向前看来接班,也有人私下议论说,他们三个活动得太猖狂了,已引起有关领导的反感,说不定反而益了洪世杰。不过,这总归是猜测,谁也说不准谁上。
又过了半个月,人们突然在黄金时间里从县电视上听到了一条新闻:县委决定在县教肓局做试点,一把手实行公开招凡是乌有人年满十八周岁的国家干部都可以应,实行公开考试,公开招,从即日起报名。
以此同时,县电视台还播出了一条也算是轰动一时的新闻:县教肓局副局长周坤热心公益事业,捐资十万元给“希望工程”。
这一新闻立即引起了省报的注意,不断有记者来找周坤,进行追踪报道,周坤被缠得心烦,有一天,当几个记者又围着他要他谈感想时,他突然跳起来高声骂道:“陈有德,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很多人不知陈有德是谁,周坤为什么要操他更是个迷,后来总算有人会过意来,妈啊,这周坤真是胆大包天,连组织部长也敢操。
最后谁做这教肓局长,我就不说了,你们猜猜!
(原载1997年第12期《广西文学》)